文/追月
安妮到我們家總共六年,前四年非常辛苦,後兩年吃香喝辣、到處旅遊,羨煞不少外勞朋友。
安妮剛來時,媽媽已有「失智」傾向,有時拗起來,大家都拿她沒辦法,幸虧安妮常有令人眼睛為之一亮的點子解圍。
失智前的母親一向客氣,以前老是搶著付錢,在她退化後因「錢放哪兒」老是忘記,同住的小妹不得已只好「掏空」她的口袋;沒想到,因此造成她很大的不安,於是安妮使出一計,她拿印尼盾放進媽媽的口袋說:「阿媽有錢喔!妳有二千元喔!」自從媽媽口袋有了二千元後情緒變得安定多了,沒事就摸摸口袋確定錢在不在,還不時地說:「我有好多錢!」看來安妮已經替她找到了「安全感」。
照顧失智老人非常艱辛,當時我們幾個姐妹白天還可以輪流回去協助安妮照顧母親,但晚上就必須由安妮獨力照顧,其艱辛不言而喻,尤其,在母親跌斷手腳造成行動不便後更是辛苦。
安妮照顧母親的四年期間,母親進出醫院多次,最後一次緊急送醫,發出了病危通知,二十一天待在加護病房期間,她就像我們家人一樣天天探視母親,每次看她淚流滿面真情流露的樣子,著實令人動容。
礙於醫院規定,虛弱的母親被迫轉到普通病房,在那幾天夜裡,她跟另一位特別看護幫我們守護著母親,直到母親安詳離世。她除了跟我們一起替母親拭身、默禱送走母親。連母親的手尾錢都她有一份,母親的告別式她也都全程參與。
母親彌留期間,家人緊急用小妹重度殘障的身分申請外籍看護,配合安妮的意願,順利地在母親往生後,把她留下來照顧並陪伴小妹。
陪伴妹妹的這兩年,她推著小妹到處旅遊,甚至還到澎湖外島,到處吃大餐,小妹只要有餐會一定帶著她,她就像小妹的女兒一樣受到大家的疼愛,有時也會發發小姐脾氣、撒撒嬌,她倆甚至一起去上大半年的才藝課,完成很多作品,她生日我們為她慶生,她也記得我們每個人的生日,買蛋糕歡慶。
幾個月前,她六年期滿,說準備回去生孩子,除了我們家人,連小妹的同學、朋友都為她餞行。為了方便保持聯繫,她也跟我們姐妹們在line上面成立了家庭群組。她現在人雖然在印尼,卻常跟我們視訊,了解我們的動態,也報告她的近況,很替她高興──她已是準媽媽了,如同佛教所說「將祝福回向給別人」,有時自己也可以得到「福報」,我想:我們雙方都是有福氣的人。
記得當初要請外勞,母親與小妹都極力反對,因為她們不願陌生人住進家裡,很難想像,安妮是我們聘請的第一個外勞,卻融入我們整個家庭,成了家中的一分子,真是意想不到的結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