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綿籽

剛認識身旁的這位男士時，他有個我非常討厭排斥的抽菸習慣。如同許多小說、連續劇中的對白，他說：如果我答應嫁，他就戒菸。結果他當然沒戒成。於是他又說：如果有寶寶，他就戒。我這個高齡產婦都努力生了兩個寶寶，他還是沒戒成。於是他又說：如果存夠錢，有了車子、房子，他就戒。努力的結果，有了一輛跑得動的車子、一間小小郊區的房子，但，他還是沒戒成。如同小小孩戒奶嘴般，這位都當了爸爸的男人還是不肯放棄對菸的依賴。

非常喜歡小孩、逗弄小孩的烏龜爸爸，對出生沒多久的兒子小烏龜完全沒轍。爸爸一靠近，小烏龜就轉頭、皺眉、大哭、不肯喝爸爸泡的牛奶、不肯給爸爸抱。我們不清楚為什麼，長輩們都說這是小孩太黏媽媽了，只當那是認生，還幫他取了個「無尾熊」的綽號，「恭維」他從早到晚都黏在媽媽身上。

對於父子間的鴻溝，烏龜爸爸非常沮喪卻苦無對策，仍未戒菸的烏龜爸爸總會體貼地到戶外、下風處默默度過他的個人時間，不致汙染我和孩子們。即便他努力、使盡全力地討好、逗弄孩子，但兒子小烏龜就是不肯親近，都已經上小學了，他們父子的距離還是非常遙遠、陌生。

有天小烏龜開口講話，他稱爸爸為「那個臭人」，不知他哪兒學來的，以及所謂的「臭」又是意指什麼東西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轉機通常就在短短的一個轉念間，驚嚇後的烏龜爸爸在瞬間有了新的領悟、新的決定。立刻放棄二、三十年傷人又不利己的壞習慣，憑藉著內心某種動力的驅使與支撐，他抗拒了尼古丁的呼喚，為的是接受孩子的召喚。直到身上不再飄著菸味，淨化成功，終於讓小烏龜幫他升級脫離臭字，開始稱他為「那個人」，並心甘情願坐他開的車、吃他經手的食物。

看似猶如電視情節的有趣戒菸經過，卻是包含著烏龜爸爸對孩子的完全接納與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