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謝孟宗

這還是家鄉的原滋原味嗎？還是有某些質素老早在時光中給稀釋了？

親近的都市，陌生的角落。吾母之鄉，兒時住了十餘年。在那段歲月之後，又過了近兩倍光陰，重新回到熟悉的母鄉，租賃於並不熟悉的所在。機車還在託運途中，一早，閒步覓食，想按照習慣，找間西式早餐店，行行復行行，不可而得。轉了個路口，體育場竟在眼前。外公還在的時候，到了傍晚，會帶著還小的我，到體育場運動。說是運動，其實也就是繞著田徑場，走上一圈又一圈。

沿原路走回，朝另一方向信步走去。這次走到了大馬路，隔著馬路與我相對的，是賣涼麵和火雞肉飯的攤子。這兩樣吃食，都是我吃慣的，然而我的口腔和胃腸如今不由得情怯。似乎，離早點吃飯麵的日子遠了，一時還適應不過來。就如同，設使路上遇著了小學同學，敘舊固然情切，可也免不了無言的尷尬。已過去的，很多就過去了。人腦不是Google，只要輸入關鍵字，就能喚出鉅細靡遺的歷史。更別提，分別後各自的經歷，就算同彼此述說，也不見得能有共鳴。

總之，我的口腔和胃腸渴望蛋餅或者漢堡，最好是咔啦雞腿堡，加蛋。我走過涼麵攤，走過火雞肉飯攤，走進一家美而美，點了一盤鮪魚蛋餅，沒點飲料。就西式早餐店來說，美而美算是祖母等級。說實話，我很長一陣子沒進過這連鎖店。

回程，我在涼麵攤找位子坐了下來。在初始的情怯之後，我似乎感受到另一種渴望。寬麵條、豆芽菜，麻醬不算濃郁，但混著白色美乃滋，台語叫「白醋」，口感更具層次。這還是家鄉的原滋原味嗎？還是有某些質素老早在時光中給稀釋了？我不清楚。或許明早可以再來吃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