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禎苓
太久沒回家了,我都忘記回家的感覺。
搭車前一小時我才開始準備行李。從床底拖出一只布滿灰塵的皮箱,重新擦拭。然後站在房間中央思考要帶什麼回家。看了書架,看了衣櫥,最後只匆匆塞入幾本和論文無關的書,還有那些不太會穿到的衣物,皮箱沒有預期的重,隨後喀拉一聲上鎖,鎖住皮箱,鎖住房間。
聽著滾輪摩擦地板,我竟然莫名有點捨不得離開。我想這是我在台北唯一最有安全感的空間。雖然在認知裡,這裡只是求學過程一個下榻的地方。
回家的第一天,我已經不太會用爸給我的那把新鑰匙,打開去年剛換鎖的鐵門,動作生澀,如手裡那把生鑰匙。捻亮客廳電燈後,我拖皮箱進房間,打開衣櫃,衣服都還是夏天的,似乎真的太久沒回家了。我重新把塞在箱子裡的冬衣拿出來,幾乎是高中、大學時代的衣服,已經很久沒穿了,有些無須丟,有些捨不得丟。我全部摺好放進衣櫃,暫時不打算回收。懷舊與撿破爛只有一線之隔。
爸回家後,對我說,你怎麼把客廳所有的燈都打開。啊,我忘記客廳的燈是兩段式,應該要多按一次。不大的客廳,開一半的燈就夠亮了。夜半,我失眠。知道自己認床了。身體是最老實的,比心裡更清楚歸屬在哪。凌晨三點,我徹徹底底清醒。躺在床上發呆。發現M也在翻滾,喚了她,聊天聊到睡著。
回家的第一天,開始迷惘,覺得自己的舉止太像陌生人,一個暫借旅館的顧客。我開始有點想家了,台北的那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