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站三人行

張玉芸 |2013.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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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的一個高溫天氣裡,我在布里斯托的火車站。布里斯托位於英格蘭中部,號稱英國第八大城。

正逢下班時間,是交通的最顛峰,心情最疲憊之際,又剛好是今年夏天以來最悶熱的一天, 攝氏二十八度。月台上站滿擁擠的人群,大家各持不同的理由,來到這裡。人潮從四面八方湧進來 ,又火車遲誤,月台更顯擁擠。耳邊充斥轟隆轟隆的火車聲,以及嗡嗡嗡談話聲。 

車站廣播不斷,是關於車班遲延的消息。廣播結束前,都會附帶一句:「某某火車公司因為耽誤您的行程,致上歉意。」 而她每講完一次, 心浮氣躁的哀嘆聲音好像波浪,再次掀起,再度褪去。

然而,多數旅客很快的調整心態,盡量選擇最舒適的姿勢,繼續等待。因為,也只能如此了。這就是人的潛力。於是有人閱報,有人聊天,很多人看著手機,有大多數的人,看著火車要來的方向,也有人看人,看著人來人往的眾生面相。這長長的月台好像展示台,每一個人,都是模特兒。

眼前是一位中年女士,黑色及肩頭髮,慈祥面貌,穿暗色上衣,花色的及膝裙子。 不同於時下年輕女孩的超短裙子, 裙子長度,也是代溝的距離。這位女士與一位年輕女孩談話, 這位年輕金髮女孩,約二十五歲左右。金髮女孩穿著一件連身洋裝,很有型的短髮,她太陽眼鏡高掛在俏麗短髮上,踩著高跟鞋,肩上的皮包,看起來很昂貴。整體看來,搭配得宜,很吸引人注目 ,手機品牌是Apple。這兩人可能是同事,有說不完的話。但是,大部分時候,都是金髮女孩說話,她自信滿滿,帶著傲慢的眼神。而中年女士溫柔地傾聽 ,適時地回應。

後來,來了一位樸素的年輕女孩 ,也是剛下班的樣子,她與金髮女孩認識,走過去誠懇地打招呼。金髮女孩敷衍的點頭,勉強擠出來的一點笑容,淺淺的 ,很表面的笑容。她以傲慢的眼光,斜斜的眼睛,看了樸素女孩一眼 ,就轉身與中年女士繼續聊天,樸素女孩被冷落一旁。好耐人尋味的一景,是怎樣的關係,會有那樣的打招呼?是否曾經有過節?是情敵嗎?還是工作上的對手?

樸素女孩一直安靜地站在旁邊,表情有些尷尬,不知所措,偶爾看著手機。若是彼此相處會尷尬,在長長的月台上,她可以遠離啊。但這樸素女孩,為何還是繼續站在那?或者她們並無過節,只是彼此無話可說罷了。還是,這剛剛開始上班的樸素女孩 ,尚且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樣的尷尬時刻?

這三個人的位置,好熟悉的位置。每一個人, 一定都有這樣的時刻:有時候,我們擔任中年女士那樣的角色,安靜聆聽。有時候,又帶著像金髮女孩的任性與自我,發表意見。同時,也免不了像樸素女孩那樣被冷落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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