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凹鬼才作家 安身文學廟宇

整理報導/編輯杜晴惠 |2013.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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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榮獲諾貝爾文學獎,鼓舞了中國文壇,連文壇公認的「獨行俠」、「宅男作家」賈平凹也動了起來。
日前他帶著作品《廢都》、《帶燈》等中文版,參加於德國法蘭克福舉辦的國際書展,除了在這個全球最大的圖書博覽會和版權交易會推介自己作品外,還參與三場交流活動。
據陸媒報導,平日生活過得很低調的賈平凹,除了必要的創作、採訪和工作,幾乎未離開過鄉土一步,就連香港、台灣也沒去過。第一次要走出國門面見國際讀者的消息一傳出,媒體立馬專訪他,讓賈平凹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斷告訴記者,這件事算不得大事,「這次出門要低調、再低調些。不過,能有所收穫,回來有機會肯定會多講一些外面的所見所聞,以及和各國文學同道交流的情況。」
這兩年,中國出版界在法蘭克福書展相當活躍,光是版權匯出就超過二千項。據報導,這次賈平凹很遺憾只能攜帶《廢都》和《帶燈》的中文版,其中《廢都》的英文譯本今年終於完成,但可惜還來不及出版。
除了莫言 還有賈平凹
賈平凹在中國屬於鄉土文學作家,從小土生土長的陝西,是他文字著墨最多的地方,陸媒就說,如果賈平凹多多走出國門,不僅是對中國,也是對陝西文學、陝西地域文化的一種推廣。
負責規畫這次行程的人民文學出版社編輯孔令燕就說:「此行對中國文學作品的推廣,不是局限於某一本書,最終的目的就是擴大作家在國外的影響力,想讓歐美讀者知道,中國(除了莫言)還有一位非常有名的作家賈平凹,他的作品很有中國特色。」
孔令燕說,這次出版社提前規畫很長時間,交流活動也安排得很豐富,賈平凹對活動和行程也很認可,還親自參與商討、修訂活動時間、過程和細節。他這次特別配合,還克服了飲食習慣、時差等種種不適。孔令燕說,「整個國家的出版業務都在向外走,這是中國出版對外交流的重要部分,就像著名作家莫言一樣,如果永遠不走出去,人們永遠也不會了解他。」
事實上,為了因應出版業的挑戰與變化,今年初,賈平凹出版新的長篇小說《帶燈》時,同意讓電子版同步上線,這對於喜愛紙本書的他來說,也是一個自我突破。
隱忍靜慮 生命大自在
據中新社報導,為了推薦中國優秀的文學作品,國務院新聞辦公室和中國作家協會、中國外文局還聯合舉辦「二○一三中國當代優秀作品國際翻譯大賽」,主辦單位推薦三十篇中國當代優秀短篇小說作為參賽原文,參賽者可自行選擇其中一篇譯為英語、法語、俄語、西班牙語或阿拉伯語中任何一種語言。
三十篇小說涵蓋中國當代文壇名家代表作,除了莫言、蘇童、王蒙、韓少功、王安憶的作品,賈平凹的作品自然不會錯過,主辦單位選的是他的中短篇〈獵人〉。
對於外界的肯定,自認口才不佳的賈平凹談到自己的文學路,倒是自有一番看法。那是二○○五年他繼史鐵生、莫言、格非之後,以作品《秦腔》榮獲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傑出成就獎時,他上台以三個廟的故事來表達自己的文學心境,內容非常經典。
他說:「沈從文稱他的寫作是要建一座希臘的小廟,就是為著文學之神的居住。沈從文在中國文壇上建造了一座神廟,這倒讓我想到了秦嶺和秦嶺上成百上千個現在還存在的廟。秦嶺……的南麓和北麓是我生活和寫作的地方……」
他說的三廟之一是悟真寺,「小廟在朝起和暮時,常被雲遮霧罩,空山只聞鳥叫,有太陽了,能看到對面諸峰如揖如拜,遍坡有零亂的黑色樹木,樹木之間裸露白色的巨石,像千萬信徒在坐禪聽經。……這麼好的地方就因為水陸庵太繁華而人們忘了根本,它冷落和破敗,只住有一個和尚。這和尚每日除了習經誦課外,就幾乎是一個農夫或樵夫,默默地在山林旁掘地種糧弄菜,提了頭在岩巔澗底采靈芝挖藥材。我喜歡這個廟,常常去那裡,這個和尚就成了朋友。是他讓我領略了什麼叫堅持,什麼叫守侯,需要如何的隱忍和靜慮才能使生命處於大自在狀態。」
他說,如果不寫作,肯定當農民,但無論如何,他仍會去山上的廟裡燒香磕頭。

社會轉型急
作家素材多
今年,賈平凹帶著他的長篇作品《廢都》、《帶燈》到德國法蘭克福書展,其中,一九九三年由北京出版社出版的《廢都》,是台灣讀者認識賈平凹的重要媒介。
在這本小說中,賈平凹描述了一九八○年代「西京」城裡作家莊之蝶及其周圍各色人物的空虛與沉淪的故事,寫實程度引起震撼,政府當局以內容包含大量性描寫「格調低下」而查禁這本書,他個人也因此被冠以「流氓作家」稱號。
直到二○○九年,全書共四十多萬字的《廢都》才終於解禁再版,而且和人稱「賈平凹三部曲」的《浮躁》、《秦腔》一樣,被翻譯成多國版本,成了他個人的代表作之一。
從小人物看社會
至於,另一本長篇小說《帶燈》,則是賈平凹今年初剛出版的新作,據新華社報導,出版後銷售成績亮眼,光是電子書,在騰訊閱讀平台上一個月銷售量就破萬。
這本小說敘述的是一位充滿文藝青年氣息的女大學生「螢」(因不滿自己的名字是「腐草化螢」,改名為「帶燈」),來到位於秦嶺地區的櫻鎮政府工作,小說就從中國鄉鎮角度,來反映當下正在發生的社會變化。
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陳曉明對於《帶燈》評價高,他說,賈平凹從女大學生「帶燈」身上,理解中國鄉村基層幹部,也寫出了他對中國鄉村政治的期盼,「他的現實關懷是實際而誠懇的,他的人物是真實而具有現實感的。」陳曉明說。
中國社會科學院外國文學所所長陳眾議則認為,《帶燈》的敘事方式使作品形象難以在當前浮躁的閱讀環境裡閃光,但「帶燈是金子,她屬於未來,要等到風把塵埃吹散之後。」陳眾議認為賈平凹透過這部作品,實現不同尋常的文學價值和精神價值。
將看到的寫出來
至於賈平凹本人,對於作品的看法則是,人的思維一旦形成,「器」就形成了。包括語言風格,寫作時都無須刻意,自然形成,「就像醬缸,不管放進去的是什麼菜,出來的味道都是一樣。」他說。
與《秦腔》一樣,《帶燈》講述的故事背後,也隱含著人性、民族性,他說,在社會大轉型的時期,出現這樣或那樣的問題是必然的。這些問題的出現,為文學提供了創作的契機。
他說作家揭露社會上不好的現象,表達出他的擔憂,是為了要引起社會和民眾的警覺,但「文學並不是給社會開藥方,作家沒有這個能力,無法改變任何東西,只是把看到的寫出來。」。
賈平凹說,根據他的創作習慣,每一部作品都是有所寓意的,以《帶燈》為書名,是因為故事中的女大學生「帶燈」的小名叫作「小螢」,古時候對螢火蟲的描述就是「夜行自帶燈」,愈是在晚上,它的燈愈亮。

小檔案
賈平凹,1952年2月21日生,原名賈平娃,陝西省商洛市丹鳳縣人,現居住陝西省西安市,是中國大陸當代知名作家,有「鬼才」之稱。
賈平凹的父親是鄉村教師、母親是農民,從小家教甚嚴。1974年他於大學期間,開始發表作品,隔年西北大學中文系畢業,擔任文學編輯,曾任陝西人民出版社文藝編輯、《長安》文學月刊編輯。
1982年,他就職西安市文聯,開始專心創作,目前已出版的作品版本達三百多種。著有長篇小說《商州》、《妊娠》、《浮躁》、《廢都》、《懷念狼》、《秦腔》、《高興》、《古爐》、《帶燈》,並出版中短篇小說集、散文集多部。
他曾以作品《浮躁》榮獲第八屆美孚飛馬文學獎銅獎;以作品《廢都》獲得法國費米娜文學獎;以作品《秦腔》獲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傑出成就獎、《當代》長篇小說年度最佳獎專家獎、第一屆紅樓夢獎首獎和第七屆茅盾文學獎。
其中由《南方都市報》創設的華語文學傳媒大獎,每年均頒給中國最具分量的作家傑出成就獎,前三屆頒給了史鐵生、莫言、格非,而茅盾文學獎則是中國作家協會主辦的長篇小說獎,是中國文學界最高榮譽獎之一,可見他在中國文壇的地位。
今年二月,賈平凹再次榮獲國際大獎,法國政府頒給他法蘭西金棕櫚文學藝術騎士勳章,這個獎項成立五十六年,是法國政府授予文學藝術界的最高榮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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