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國再起 新興市場十年夢醒

戴定國 |2013.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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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年,高盛公司發表「與金磚一起夢想」的全球經濟報告,大膽預測全球經濟將由中國、印度、巴西和俄羅斯四個新興市場國家主導。受「金磚四國」啟發,展望五國、新鑽十一國、靈貓六國和迷霧六國等新興市場概念開始湧現,受到瘋狂追捧。十年來,他們代表一場令人魂牽夢縈的「新興市場」之夢。

但情況正在改變。經歷顛峰期後,新興經濟體的成長急遽減速,資本開始外逃。

骨牌倒下 隱憂浮現

華爾街日報八月底發出警語:「夢想終究不是現實,新興市場的十年一夢終於要驚醒了。」英國經濟學人七月底分析,「新興經濟體成長的減速,並不意味蕭條的開始。但對全球經濟來說,確實是個轉折點。」

國際財經專家曾預言,新興經濟體南非、巴西、印度、印尼、墨西哥和土耳其可能成為最先倒下的骨牌。印度和印尼已傾斜,印度盧比匯率迭創新低,印尼股市也創下近年最大跌幅。

過去十年,新興濟濟體吸引大量外資,部分是以外債形式流入,如果貨幣大幅貶值,很容易引發貨幣危機。其次,這些國家資本賬戶管制相對寬鬆,也不利於防控資本流出。

新興經濟體依賴外資發展,但全球需求擴張放緩,這種成長模式難以為繼。相對的,發達國家開始復甦,美國近三年成長速度,優於巴西、韓國等新興經濟體,聯準會八月又公布令人鼓舞的就業數據,進一步強化了這種觀點。

此外,美國推動「跨太平洋夥伴協定」(TPP),又與歐盟於六月啟動「跨大西洋貿易與投資伙伴協定」(TTIP),加上日本的「安倍經濟學」,都指向一個目標:糾正與新興市場的貿易失衡。新興市場的出口導向模式更難逃厄運。

中國夢 依舊可以做

在全球經濟衰退後的低利率時期,新興體國家可以輕易吸引外資。過去十年,新興經濟體展現了很多經濟奇蹟。但隨著經濟增速急遽放緩,這個階段已結束。今年整個夏季,散戶投資者都在逃離新興市場股市、債市和匯市,撤資規模達到保險公司、退休基金等法人投資者的近兩倍。

華爾街日報指出,金融危機第三波的結局已逐步清晰:新興市場可能逐步蛻變為分化市場,少數國家會爆發短期的急性危機,大多數國家將陷入長期的慢性危機,只有少數如中國能轉危為機。

中國有足夠的牌可以打,其結構性改革能消化外部衝擊,一是新型城鎮化,二是新型市場化,三是新型全球化,四是新型工業化。華爾街日報指出:「只要打好手中的牌,即便新興市場的夢碎,依舊可以做一場中國夢。」

雖然散戶投資者影響很小,但綜合產生的資金流出,將加劇新興市場下滑。這反映出散戶的看法比大型投資者更悲觀,後者表示已削減印度、巴西等受重創國家的資產頭寸,但仍看好新興經濟體的前景:今後十年仍會成長,但速度會慢慢下降。

歐洲復甦 路還很長

最新數據顯示,歐元區結束漫長的經濟衰退,溫和復甦。歐元區十七國第二季GDP成長百分之零點三,結束連續六季萎縮。其中,德國成長百分之零點七,法國更高於預期,意外成長百分之零點五,帶活整個歐元區。西班牙、義大利和希臘等國繼續萎縮,但幅度已縮小,葡萄牙上季甚至意外成長百分之一點一。

但大部分經濟學家表示,每季百分之零點三的增速無助於改變局面。目前的復甦還無法解決歐元區的複雜問題,包括仍在上升的債務水平、高失業、步履蹣跚的銀行業及政局不穩等。

美國學者稱,經濟恢復成長是好事,但不一定能解決所有問題。經濟危機對政府合法性造成的損害,放棄投資對歐洲生產力造成的破壞,以及長期失業問題(尤其年輕人)對勞動力供應造成的影響,都不容忽視。

日內瓦經濟學家表示,如果三到四年內,歐洲能維持每年百分之二到百分之三的成長,問題可能迎刃而解。百分之三是百分之零點三的十倍!這位經濟學家開的條件,無異天方夜譚。

無論如何,加州大學伯克萊分校經濟學家伊臣格瑞稱,歐洲「失去的十年」已過半程,目前如同一九八○年代拉丁美洲「失去的十年」,拉美債務重組後,才擺脫危機。而目前,葡萄牙需要債務重組,已經重組的希臘還要進一步重組。西班牙和義大利也存在這個需求。

零國時代 美國走向失去的20年

二○一二年五月,八國集團峰會在美國舉行,會後指出,全球經濟復甦已出現積極跡象,但依舊面臨嚴峻挑戰,尤其是歐元區。分析人士認為,在新的世界秩序下,如果沒有新興國家參與,八國集團將難以應對全球經濟挑戰。

然而不過一年,所謂「新興國家參與」已成夢幻,經合組織(OECD)九月三日公布報告,已開發國家經濟正在復甦,但新興國家成長放緩,意味全球成長依然疲軟。

OECD上修德國、法國與英國的成長預測,但美國下修。美國經濟周期研究所七月指出,美國的復甦類似日本「失去的二十年」,當時日本經濟幾乎沒成長,而且嚴重通縮。過去五年美國僅成長百分之零點七,比日本「失去的二十年」時期略低,預言美國已走向「失去的二十年」。

經濟周期研究所是一家私人研究機構,一直看空美國經濟,也許不夠客觀。但全球經濟衰退,讓各國政府以掙扎求生為首務,忙於追求眼前利益,無暇在乎建立國際共識,才是重點。

分析家指出,八國集團、二十國集團等國際組織失能,導致全球進入領導統御力真空的「零國」(G-Zero)時代。沒有任何國家或持久聯盟能面對全球領導統御力的挑戰;而一個缺乏領導人的世界,將無力解決面對的重大災禍。

挽救經濟危機 民主國家誤在民粹

三年前,歐巴馬經濟顧問委員會主席的羅默警告政客,不要重蹈一九三七年的覆轍。那一年,羅斯福採取緊縮政策,把正在復甦的美國經濟再度拖入大蕭條。

日本首相安倍晉三上台後,誓言消除通貨緊縮。他指出,「如果沒有通膨預期,將無法創造就業,投資也不會出現。」所謂的「安倍經濟學」已使日本經濟開始發熱,多國思考跟進。

美國當年未重視羅默的建議,如今「安倍經濟學」則成為輿論焦點。安倍有朝野政黨支持,得以放手去做。反觀美國,共和黨被批評故意試圖破壞美國經濟。

去年聯準會發布預測,未來幾年美國通膨將低於目標,失業率將遠高於目標。聯準會宣布了一些促進經濟措施,被譏為杯水車薪。紐約時報專欄作家克魯格曼質疑,「也許還有其他解釋,但顯然是受國會共和黨的威脅,不敢做任何可能被視為在政治上支持歐巴馬的事。」

引爆危機的歐豬各國都有債務問題。景氣好時舉債,加碼社福,景氣反轉時,財政馬上吃緊。德國主導的抒困方案要求撙節,裁員減支、砍削福利,結果引來民眾抗爭,各國政府慌了手腳。

沒有消費,就不能期待經濟發展,「安倍經濟學」可以找到理論基礎。民主國家反對黨寧願等政府做錯事,喚起民粹,以便換屆上台,是對民主的最大反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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