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有一個電視廣告讓我印象深刻，畫面裡有一對老夫妻走在一條長長的小路上，老先生伸出手來，轉頭望著妻子，老太太也伸出手來握住先生的手，然後說了一句：「老伴，明天吃素喔！」那兩隻交握的手緊緊吸引了我的目光。

爸爸年輕時是地方上有名的火爆浪子，年輕氣盛，脾氣很大，做人海派，不太顧到家計問題。媽媽外表雖然柔弱，骨子裡卻是不願向人低頭的硬脾氣，雖然家境困難，孩子又多，她仍咬緊牙關努力持家，就算再苦也不願讓外人有說長道短的機會。但有時也會忍不住與爸爸發生爭執，甚至上演全武行，讓我小時候經常在半夜裡自睡夢中驚醒，這種情形一直持續到我小學畢業後才漸漸減少。

但是不管兩人吵得多凶，第二天兩個人還是會一起到菜市場買菜，而且不管老爸要去哪裡、做什麼，也總是帶著媽媽一起去。

六年前，媽媽輕微中風，導致左邊行動較不方便，也比較沒力氣，又跌倒造成左上臂骨折，接二連三的事故，讓媽媽元氣大傷。爸爸為了照顧媽媽，夜裡不敢睡得太沉，只要媽稍一出聲，他便會立即醒來查看，將媽媽照顧得無微不至。每當假日，我們要帶爸媽到郊外走走，爸爸也總是再三叮嚀：「上下車的時候，一定要把妳媽牽好，要注意啊！」

五年前，爸爸因膽囊結石，必須住院開刀，媽媽雖然身體虛弱，卻堅持要在醫院陪著爸爸，不願先回家休息等候，就怕爸爸清醒時找不到她。而當爸爸從恢復室出來，張開眼睛看到媽媽就在身邊，馬上露出放心的表情。

每年的大年初五，爸媽照例都會到宜蘭的大里天宮廟去拜拜，祈求平安，今年也不例外。到了目的地，我看到爸爸伸出他的大手緊緊挽住媽媽的手，放進自己的臂彎裡，嘴裡說著：「小心走，走慢一點。」兩人一起緩緩地走過停車場進到廟裡。

最近我的一對朋友感情出了問題，女方提出離婚要求，男方還在挽回中。聽到這消息時，心裡很是驚訝，因為他們相戀近十年才終於開花結果，去年夏天，我們全家還興奮地滿懷祝福去參加婚禮，到現在還不滿一年呢！

看著頭髮已經全白的父母，兩人牽著手慢慢地走在路上，我耳邊響起一首歌：「牽妳的手，走咱的路……希望甲妳，白頭偕老……」

（本文由「台北市婦女閱讀寫作協會」提供 http://mypaper.pchome.com.tw/melodywang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