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難的兇手,通常不是大海,而是水手對待生命的態度。
人類航行的方法不斷在改變,但有一點,卻是幾百年來不曾改變的,那就是:只要出海航行的水手,必然冒著漂流和喪命海上的危險,但這樣的風險,並沒有減低每個時代水手對海洋的憧憬。
而無論裝備如何簡陋或齊全,航海不分科技與時代,永遠教會我們對世界的謙卑,學會看待我們周遭的小宇宙。
自然而然形成的奇妙生態系統,人類跟獵物之間,抱持著共生、尊敬的關係,就像書中陪伴作者航行穿越大西洋的那群劍魚,每一隻都有獨特的個性,每次其中一隻被當做食物捕捉時,作者都會感到對方為自己而死而深深的悲傷,同時又清楚意識到,劍魚其實沒有真的死亡,只是轉換成為人類的生命繼續生存下來,因此,一旦劍魚為自己犧牲生命,就不能浪費一絲一毫,連骨頭中的膠質、魚眼睛裡的水分,甚至胃裡消化一半的飛魚,都要好好珍惜,否則就是對生命大不敬。
這種在漂流中的體悟,是一種對生命本質的體悟,也是生命和周邊宇宙之間關係的體悟。我相信,臉書創辦人Mark Zuckerberg 之所以決定自己所吃的動物,只能親手屠宰,用這種極端的手段來避免不必要的殺戮,就是對被當作食物的牲畜表示敬意的方式。
Mark Zuckerberg或許不航海,但是在波士頓求學成長的他,顯然也具備了同樣的水手精神。或許是這樣的精神,才幫助他在波濤洶湧的商場上漂流,卻不至於迷失,對自己年少得志的成功充滿謙卑,不像其他很多企業菁英,總是傲慢地認為自己征服了世界。
我有個從遺傳性重度憂鬱症成功走出來的朋友,分享了他的看法:
「很多人問我,是怎麼走出憂鬱的?我都告訴他們,因為我對生命太好奇了,好奇到沒空去死。」
「沒空去死」,這麼說就對了。只要活著一天,就要當一天人生的水手,就算不幸迷航漂流,也要活著回來,說一說驚濤駭浪的故事。
這,就是航海的必要,也是我欣賞的生命態度。(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