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坡與禪門軼事

依空法師 |2005.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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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頃讀蘇軾的文集,看到幾則東坡和佛門僧人的交往故事,略記如下,以博君子燦。

蘇軾,北宋名臣,字子瞻,號東坡居士,眉山人。傳說蘇軾的母親程氏曾夢見一位身軀瘠瘦、瞎了一眼的僧人來叩門借宿,驚醒後不久便懷孕在身。蘇軾的弟弟蘇轍在筠州當官時,和真淨、聖壽兩位禪師過從甚洽歡,一夕,三人同樣做了迎接五祖戒禪師的夢境。第二天,三人對夢中事正在嘖嘖稱奇時,蘇軾卻飄然而至,自稱:「我七、八歲時,曾經夢見自己是個出家人,弘法利生於陝西東部人。」真淨禪師驚訝不已說:「太巧了!五祖戒也是陝西東部人,晚年曾到筠州,最後坐化於大愚山。」是年,五祖戒禪師剛好圓寂五十年,蘇軾時年四十九歲,更巧的是五祖戒也一眼瞎眇。子瞻乃醒悟自己前身是五祖戒和尚,曾作〈南華寺〉詩自況:「我本修行人,三世積精鍊。中間失一念,受此百年譴。摳衣禮真相,感動淚雨霰。借師錫端泉,洗我綺語硯。」從此以後,常常穿著僧衣,自稱為「戒和尚」。

元豐三年,子瞻因為烏臺詩案,被貶至黃州,他曾應勝相院長老惟簡請求,寫了一篇記文,文中除了極盡筆力描寫勝相院的莊嚴雄偉,並且從禪修的角度觀照自己的遭致誣陷,實緣於口業不斷:「我今惟有,無始以來,結習口業,妄言綺語,論說古今,是非成敗。以是業故,所出言語,猶如鐘磬,黼黻文章,悅可耳目。如人善博,日勝日負,自云是巧,不知是業。」東坡因詩文而名滿天下,也因詩文而招禍。這篇夜半醉夢而起寫於臨皋亭的奇文。充分顯現詩人「覺今是而昨非」、不怨天不尤人的磊落胸襟,王安石讀了之後讚歎他:「子瞻!人中龍也。」

元豐七年,自黃州量移汝州,方外之交的摯友佛印了元新任潤州金山寺住持,返廬山歸宗寺辦事,邀請東坡同遊廬山,他於是和另外一位神交已久的參寥禪師重上匡廬,遍遊十五、六處奇景,在東林寺長老常總陪同下,登臨西林寺,從廬山千變萬化、神秘莫測的煙雨、雲嵐景致中,蘇軾寫下了三首詩偈,代表人生三階段的省悟歷程:「溪聲便是廣長舌,山色豈非清淨身?夜來八萬四千偈,他日如何舉似人。」「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廬山煙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到得元來無一事,廬山煙雨浙江潮。」身陷事物之中,反而不能客觀的、全面的看到真相,唯有跳出自我的迷執、局限,才能圓融觀照事理。尤其第二首的〈題西林寺壁〉詩,是北宋以來傳誦千古的理趣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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