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烹煮蔬菜料理很像在照顧小孩。
蔬菜的美味要如何烹調出來,並不是取決於加熱幾分鐘那種刻板式的烹調方法,因為每一種蔬菜變好吃的時間不一樣。香味是蔬菜「已經變好吃了」的信號,在變好吃的信號出現前,要有耐心地等待。這就像相信孩子的可能性一樣,每個孩子都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一朵花,要耐心地守護,等待開花時刻的來到。
我覺得煮食不是烹煮指定的菜色、指定的味道,或一定要用什麼食材來烹煮,而是在享受烹煮的過程,烹煮出自己事先沒有想像到的好料理。這樣的烹煮行為,就像不以理想的框架限制孩子,不以又憂又喜的心情撫育小孩一樣,而是與孩子共享他們無可取代的短暫成長過程,開拓出孩子唯一的人生。
我和蔬菜「交往」的時間雖然不短,對於蔬菜的事卻一點也不了解。我並不認為「不了解=不安,了解=安心」,反而覺得,正因為是不了解、不明白的東西,所以就像是一座蘊藏豐富的寶山,存在著許多的可能性。
面對自己的孩子時也一樣,不要認定孩子一定是什麼樣的性格,或是一定有什麼專長。孩子還有很多沒被發現的面向,要相信他們有無限大的未知可能性。
所以,我在烹煮食物的時候,總是傾盡全力地試著讓手中的食材發揮它們的能力。我們必須一邊傾聽蔬菜的聲音,一邊引出蔬菜潛在的魅力,才能實地開發出蔬菜的種種可能性。
例如,當蔬菜對我發出「想要煮更久」的信號時,即使菜已經煮得失去原有的形狀,湯汁變得濃濁,我也覺得沒有關係,就繼續燉煮下去吧。
不久之後,煮得失去原形的蔬菜就會暴露出隱藏在蔬菜中心的味道,融化在煮出來的湯汁裡,成為一道味道美好的湯品。
若我一心想著要保有蔬菜美麗的形狀,並且避免湯色濃濁的話,就絕對烹煮不出這道味道奧妙的湯了。
如果能讓每一件食材發揮自己最大的能量,即使不去壓抑食材原有的獨特甜味或香味,也可以煮出具有協調性的不可思議好滋味,成為味道深奧的好料理。同樣的,教養孩子的時候,如果能讓孩子發揮自己的潛在能力,不要以世俗的方向或壓力去要求他,我想,每個孩子都能做到自立,成就和平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