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話、手機和電腦這些簡單快捷的交流工具遍布全球的今天,用書信來互通信息的人愈來愈少,但書信在人類交流與溝通的歷史上有著極其重要的地位。
古代交通不發達,家書就成了親人最重要的精神寄託。唐人張籍寄居洛陽,見秋風而引起鄉思,就寫家書寄託自己的思鄉之情。匆忙中又怕漏掉什麼話,在送信人就要上路時又拆開信封:「復恐匆匆說不盡,行人臨發又開封。」細膩表達了把寫家書時那種懷鄉情重,言卻不盡的感覺。
而在戰亂年代裡,一封家信卻不是金錢能夠衡量的。唐肅宗至德元年(七五六年)八月,杜甫從鄜州前往靈武投奔肅宗,途中為安史叛軍所俘,困居長安。親人音訊皆無,杜甫內心備受煎熬,不禁吟詠出千古傳誦的名句:「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家書」,除表達對親人的思念之情,也常用於勸誡。東漢馬援給侄子的信、諸葛亮給兒子的信,以及曾國藩給弟弟、兒子的信,都是廣為傳誦的勸誡家書。
「夫君子之行,靜以修身,儉以養德,非澹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夫學須靜也,才須學也,非學無以廣才,非志無以成學。淫慢則不能勵精,險躁則不能冶性。年與時馳,意與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窮廬,將復何及」,這是五十四歲的諸葛亮寫給他八歲兒子諸葛瞻的〈誡子書〉,短短的八十六字,卻對為學做人提出了精簡而具體的忠告。
「情書」,最初是指告知情況的書信,「我將這情書親自修,教他把天機休泄漏」(關漢卿〈救風塵〉),後專指男女間表示愛情的書信,「可是寫情書約漢子,壞我的帖兒?」(《醒世恆言‧李玉英獄中訟冤》),這是「情書」一詞最早的文字記載。
但情書很早就已出現,郭紹蘭是唐代巨商任宗的妻子,任宗在湘中做買賣,數年不歸。於是郭紹蘭給丈夫寫了一首詩:「我婿去重湖,臨窗泣血書。殷勤憑燕翼,寄與薄情夫」,繫在燕足上,「任宗見其書,感泣而歸。」
古代才子佳人間浪漫愛情的主線便是情書。如果少了那一封封纏綿悱惻、文釆風流的情書,他們的美妙愛情必將失色不少。
「待月西廂下,迎風戶半開。扶牆花影動,疑是玉人來。」崔鶯鶯通過侍女紅娘把這封情書交給張生,按約定前來相會,表現出對愛情的大膽追求。後來張生到京城長安參加科舉考試,滯留京城,很久以後才給崔鶯鶯寫了一封信,崔鶯鶯隨即回信並寄了隨身佩帶的玉環,希望張生能忠守愛情,信中細數了思念之情,「雖半衾如暖,而思之甚遙」,同時感嘆自以為終有所托卻不能成婚的遺憾,「但恨僻陋之人,永以遐棄,命也如此,知復何言?」
歷史上數以萬計的情書中,卓文君和司馬相如的情書對唱獨具特色。司馬相如赴長安謀職,一去五年,杳無音信。卓文君朝思暮想,萬沒料到盼來的卻是寫著「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十三個數字的家書。文君反復看信,數字中無「億」,明白丈夫已對她無「意」。
卓文君愛恨交織,當即復信叫來人帶回。 「一別之後,兩地相思,說的是三四月,卻誰知是五六年。七弦琴無心彈,八行書無可傳,九連環從中折斷。十里長亭望眼欲穿。百般怨、千般念,萬般無奈把郎怨。萬語千言道不盡,百無聊賴十憑欄。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圓人不圓。七月半燒香秉燭問蒼天,六月伏天人人搖扇我心寒,五月榴花如火偏遇陣陣冷雨澆花端,四月枇杷黃,我欲對鏡心意亂,三月桃花隨流水,二月風箏線兒斷。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為女來我為男。」司馬相如讀信後,深感慚愧,馬上備車馬,回蜀接取卓文君。
古人無論如何也不曾想到,在今天,電話、網絡可以使相思的速度同步到達。誠然,現代通訊工具不可不用,但終究很難替代情深意重的一封親筆書信。
試想一下:夜闌人靜時,當你緩緩展開信箋,迎面而來的是他熟悉的筆跡和親切的氣息,此刻你會感到寒冷嗎?試想一下:在逢年過節、親人生日等重要時刻,親友們捧著你遙寄的書信,他們感受到你滾燙的心和熾熱的情,此刻你不覺得美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