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在操場上運動的人不少，其中有一對老夫妻，「聽說」老先生是退休的校長。早期公教人員的薪水微薄，靠著老太太裁縫的手藝幫忙賺錢，省吃儉用買下一間店舖，幾個孩子各有成就，卻不在身邊。三年前老太太輕微中風後，拄著拐杖步行努力復健，經常看見老先生隨侍在側，一會兒倒茶水，一會兒拿毛巾擦汗，還一邊鼓掌給老伴信心。不料，老太太又再度中風，之後就不再見這對老夫妻的身影。

半年後，在操場上看見一位老先生步履蹣跚地推著輪椅，當我快步走過他身旁時，啊！原來是那對老夫妻，只是老太太變了樣。不知怎的我突然想哭，雖然我們素昧平生也從未互動過，但是幾乎每天在操場相遇，那是一種很特別的情感，難以形容。

聽說他們的孩子不願父親勞神，希望找外籍看護照料母親；鄰居也勸諫老先生，不必為了要留給子孫，而捨不得花錢，但老先生仍然堅持不假手他人，親自照顧老伴。理由是老太太曾經為了幫助家計，沒日沒夜努力縫製衣服，導致眼睛老花、手部關節變形疼痛，又鼓勵先生調外鄉鎮升主任、校長，一肩扛起侍奉年邁公婆、照顧三個子女的責任。當時老太太賺的錢比先生多好幾倍，仍然以夫為天、以子為貴，如今重病，老先生更要珍惜前世修來的夫妻情分，多加陪伴。

我看見老先生時而停下腳步彎下腰來，為蜷曲在輪椅上的老太太擦拭無法吞嚥的口水；時而停坐在鞦韆板上，牽著老太太軟弱無力、變形的雙手吟唱著日本歌謠，如此溫馨畫面真令人動容。我更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