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最喜歡聽父親講故事,他的故事中總蘊涵著教誨與訓誡,又因口才極好,又詼諧幽默,聽著就入迷了,除了故事很感人,連帶那些訓誨也銘記在心了。
他曾說過「寧拙勿巧」的故事:從前有兩個小店,各開在村頭與村尾,村頭的婦人善於理財持家,雖然上有公婆姑叔,又有兒女成群,但生活小康,家道日上;村尾也有一家小店,只有夫婦兩人及一個兒子,但生活拮据,生意總是賠錢。
有一年,甘蔗豐收,糖價便宜,村頭的婦人就多買一些分送親友,並且留待來年再賣,結果第二年農荒,糧食缺乏,她不僅有貨可賣,還能接濟親友村人,受到鄉人感佩與讚美。
住在村尾的乙婦人本來就眼紅,看到村頭的甲婦人受到大家稱讚,很不以為然,「有什麼了不起」,心想這麼簡單的事誰不會?那一年年底,甘蔗大傾銷時,她也買來存放,結果第二年夏天準備待價而沽時,因已過時無人問津,賠得血本無歸,還討來村人背後訕笑。
「為什麼?」父親會問我們,年幼的弟弟妹妹們胡亂發表,然後父親的重點就在此時強調:「人不能看別人怎麼做,就一窩蜂學人家,要用頭腦想啊!自己的抉擇最重要,想不出來別急,用心學習,寧可耐心多聽多觀察,不要自以為聰明,這叫寧拙勿巧啊!」
父親是位不愛隨俗從流的人,所以他的教育方式常是激勵我們反思,人人說好的時候,他要我們看出不夠理想的一面。他也喜歡智謀故事,《三國演義》中,諸葛亮的草船借箭、空城計等,百說不厭。
他的口頭禪是:「打算尚重要(計畫最重要)」,不能糊里糊塗隨波逐流。至今父親去世多年,我們姐妹兄弟仍記著父親的話,若弟妹們事情沒做好,我們會彼此砥礪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