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百態】──談窮態 米缸無米灶無煙

吳東權 |2011.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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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則笑談:小偷半夜摸進人家家裡偷竊,只找到床下瓷缸裡面還有一些米,於是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攤在地上,正要將米倒在衣服上包起來帶走,沒想到睡在床上的人已經醒來,伸手取走床前地上的衣服,說道:「我僅剩下這一些米,請你不要偷走!」小偷反而哀求說:「我只剩下這件衣服,請你不要拿走!」

「人窮志短,馬瘦毛長。」當一個人陷入身無分文、貧無立錐、三餐無著、衣不蔽體的境地,那真是會「一文錢逼死英雄漢!」古人造字,這個「窮」字是用象形:一個人弓著身子躲在穴中,表示無屋可住、無家可歸,猶如睡在公園或車站中的遊民乞丐,那不就是窮途末路、饑寒交迫的窘境?

在拙作《千言萬語‧窮當益堅》中言:「除了缺乏財貨之謂窮,其實窮還有好幾種,如:精神上的窮││計窮、智窮、志窮;心理上的窮││怕窮、哭窮、怨窮;生理上的窮││力窮、目窮、相窮;能力上的窮││技窮、文窮、詞窮等等。」這許多窮可能顯出不同的窮態。韓愈〈送窮文〉中有智窮、學窮、文窮、命窮、交窮五個窮鬼,最兇悍的是命窮,命中註定要窮,必然是畢生窮困。

根據相書的說法,一個人的富態、窮態、賤態都可以從相貌舉止上觀察出來,窮態的男人大都是:頭偏削、髮粗重、眉尾垂、耳開花、睛露光、鼻陷削、口如吹、項露骨、指粗硬、聲低啞、齒稀疏、氣粗濁、骨粗硬、……至於窮態的婦女,則是頭尖削、髮黃濁、耳反復、眉尾垂、目黃光、鼻尖陷、嘴尖凸、齒白小、顴高聳、項粗短、骨粗硬、聲尖大等等,據說:以上這些窮態,男女只要具備一兩項,一生之中就很難擺脫窮鬼的糾纏,信不信由你。

大致說來,當人們處在窮苦的境況中時,最顯著的表徵就是忍饑受餓,營養不足,呈現出來的就是一付面黃肌瘦、無精打采的寒酸模樣。有錢人家說「窮得只剩下錢財」;真正貧窮人家卻是「窮得只剩下骨頭」,瘦骨嶙峋、一看就是窮態。杜甫詩云:「己訴徵求窮到骨。」蘇軾也有詩句云:「先生年來窮到骨。」袁中郎吟:「世人輕寒儒,窮骨誰相敬?」《笠翁詩集》有句:「我儕窮骨天生成。」

可見窮態與骨頭是有密切的關係,江湖盲人術士中有擅長「摸骨」者,一摸身骨,就可鐵口斷定是否窮富,猶如一首打油詩所言:「半瓶高粱下肚,畢生榮辱皆忘;兩袖清風習習,一副窮骨茫茫。」相傳有個縣丞看不起持破傘的書生,出一句上聯命對:「破傘無衣露出幾根窮骨」;書生不費思考,立刻對上:「糞耙有嘴翹起一排獠牙」,把縣丞罵得臉紅耳赤。

一般評鑑一個人的窮態,往往都是從其穿著、飲食、臉色、舉止、言談、生活等方面去判斷,其實那是最草率的論定,因為人生的過程有時康莊,有時坎坷,不要以為蓬頭垢面、衣裳襤褸就是窮光蛋,說不定時來運轉,就成億萬富翁;也不要以為光鮮體面、豪宅名車就是富人,說不定是個空心老倌、虛偽詐欺的流氓騙子,一夜之間,就成了階下囚。

所以有些人在物質生活條件上確是促襟見肘、寅吃卯糧,看起來實在是寒酸窮困,但是他的意志和信心並不貧窮,現實的匱乏並沒有挫敗他的人生,正如王勃在〈滕王閣序〉中所寫:「老當益壯,寧知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墮青雲之志。」只要窮而不墮青雲之志,埋頭苦幹,總有出人頭地,令人刮目相看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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