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胃酸嚴重逆流，一下子溢到喉嚨，才會感覺酸酸的。較不嚴重的逆流，只溢到胸部半途，喉嚨感覺不到酸，但是胸口卻會有灼燒的感覺。好啦，我開幾天制酸藥給你，再跟你安排個胃鏡檢查。制酸的藥只能讓你舒服，並不能治療潰瘍與胃酸逆流。等做完胃鏡檢查，再來吃更好的藥；否則，沒憑沒據的，健保局是不給付的。」

醫師從電腦上敲出幾張單據。護士從印表機上撕下，拿給患者說：「二個禮拜後再來回診吧。」

患者拿著單子，走出診間。他還是一臉的不相信。二個禮拜之後，患者並沒有回診。

大約一個月之後，患者回來了，看起來更加虛弱。

患者低頭不語，兒子卻悻悻地說：

「他差一點沒命。」

顯然兩個人大大地吵過架。

「怎麼啦？」醫師翻開病歷，仔細看。

「又住院了？休克！大量黑便、嘔血、巨大胃潰瘍、腎衰竭、輸血、洗腎！再次的冠狀動脈顯影，並無異樣。」

醫師搖搖頭，繼續翻閱：「不是跟你安排了照胃鏡嗎？你沒有去做，卻去看心臟科門診

！」

「他說，不能相信你的診斷。」兒子回答。

「哦？」醫師繼續翻閱。

「心臟科醫師將你的抗血小板藥物加重。啊，真糟！因此，引發大量胃腸出血，就住院啦。」

「哎，真是作孽。為此，我們還吵了一架。大家都為他忙壞了。」

「好啦。現在必須做善後補救。你的腎臟功能在恢復中，貧血仍然很厲害；我跟你打一針腎性的補血針。你必須好好地聽我的話，生活必須配合，否則腎臟功能的恢復會受到阻礙，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

「我聽你的，你懂得比較多。」

「那當然囉。我是專業的；健康的問題你外行。更何況，我是站在患者的立場設想。你想想，你太太的早期肺癌，X光的報告被打成「正常」，要不是我堅持要進一步檢查，怎麼會獲得確定的診斷？怎麼會開刀切除？都已經六、七年啦，不是嗎？你還不相信我？」

「你說吧，我做就是！」

「首先，要禁鹽。」

「可是我低血鈉喲。」

醫師再翻閱病歷。（待續）

（作者為台南市立醫院老年內科主治醫師 吳重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