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復

「我說這樹上要是有條真蛇，下來咬你一口，你還道是你的玩具蛇鬧邪，活見鬼呢。」小豆子這會兒放大了音量。

聽到這兒我嚇了一跳，天哪，好像真有「嘶酖嘶……」的怪聲從樹上傳來，慢慢的抬起頭，還好，沒有一個恐怖的蛇頭突然垂在我面前。數了數，八隻，沒多也沒少，我的八條蛇都在，應該也沒有真蛇混在裡頭攪亂。如果我的橡皮蛇要變成真的，那也是半夜以後的事兒，愛上哪兒就哪兒玩去，天亮前給我乖乖回家就行。

「小豆子，你看過鬼嗎？」

「我看過。」

「在哪兒？」

「我姥姥家，延安，有次過年回去跟我姨擠一張大床，晚上點夜燈，我看見牆壁上出現了張人臉，是個女人。」

「她有說什麼嗎？」

「沒，她就笑個不停。」

「你有跟你姨、你姥姥她們說嗎？」

「沒，我怕嚇壞她們。」

「真恐怖。小豆子，我也是有遇過鬼。」

「是麼？什麼鬼？」

「小時後陪我媽媽上百貨公司，我走丟了，一直到關門我都還沒找到媽媽，百貨公司的人都下班回家了，大門兒關了，我還在裡面。」

「那真可怕。」

「是啊，本來還有光從一些窗戶透進來，後來天暗了，裡頭也只剩些大概是他們預備好的夜燈，還有樓梯間的燈也挺亮的。」

「你不是說有鬼？這麼多燈的哪來的鬼。」

「我告訴你，我一個人在裡頭轉來轉去，終於摸到了一樓的大門口，可竟然給鎖起來了，我使勁兒敲，就是沒人從外頭給我開，」

「就在這個時候，裡頭的燈忽然全暗了，這時我聽到遠遠的地方有腳步聲，我肯定她是朝我走來的，我心想，有救了，大概是什麼管理員的知道我在這兒，從別的密道進來救我來的。」

「呵，是殭屍吧，抓你來著。」

「不是殭屍。當她走進我，我的眼睛已經可以在黑暗中看見東西了，她個兒不矮，是個挺漂亮的阿姨，她在我面前蹲下，一張臉望著我，我突然覺得這張臉好熟悉。」

「該不會是你媽吧？」

「才不是。我越瞧越不對，那女的一點兒呼吸都沒有，我突然想起來，這是我白天看過的模特兒假人！」

（十四）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