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樂

小王子  |2005.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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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的最後一夜,桌前的燭光下,我跪誦著《阿彌陀經》,向法界眾生訴說一個無有恐懼美麗的淨土,願在生命的終點,每個人都握有一張填妥地點的車票,歡喜地踏上歸鄉的路。南亞有多遠,地理位置隔絕不了人的心,心意到了,海角天涯都在眼前。海嘯無情,人類共存共榮的情感,再狂猛的海嘯都捲不走,人間所有災難的缺口,唯有愛能撫平。

南亞的災難,數十萬人瞬間喪生,每天報紙的新聞牽繫全球人的情感,用物品到災區賑濟,而這百萬人救贖我們藏在心靈底層的濃濃悲憫。南亞災後,山裡山外的朋友同步發信,公布救災的專戶帳號。朋友問我:「心情如何?」每天生活依然,穿衣吃飯,出坡作務,處理行政公文,簽呈事務以及該準備的工作會報等,能做僅是微分供養,但滿溢的是對這百萬菩薩的感恩,感恩他們慈悲的示現,讓活著的人,領悟到佛陀的教法:生命在呼吸間。

二○○五年的清晨,我戴著棉手套,在花藝區刈草剔除砂礫,同參們個個埋首一片荒草野地。天色漸明,我望向這片從荒地到淨土的成形,四十九日,我們用雙手用寸心嚴熟佛土,祈願令千千萬萬人心生嚮往,一遊佛國之美,感受淨土的無愁無惱。

花藝區的花一畦畦的種植,我的棉手套洗了又洗,寒流來了又去,去了又來。這數十甲的荒地,海棠、鳳仙、一串紅舖陳滿山,望向已略具淨土願景,那亭閣池景、觀景林道、花海成蔭,這鳥語花香,光明的佛國,屆時無私地向世人開放。

四、五年不感冒的我,二○○五的開春,所有感冒的病毒在體內肆虐。醫生叮嚀:天未明,寒氣重,莫出門。不出門很痛苦,因為會少耕幾分地,少種幾棵花……雖僅有微分氣力,但少我一個,我不會甘心的。待得重症上身,每寸骨頭酸痛,暈眩不已,只好放棄,無奈的聽著,庵裡的同參們腳步聲漸漸遠去。起身亮燈,供水、燒香,翻開《阿彌陀經》,靜靜地默誦著。從是西方過十萬億佛土,有世界曰為極樂……。午後,繫著小圍巾,忍不住的咳嗽,又走向花藝區。冬陽微暖,我繞著花海,數著數不完的一叢叢花株,想,再過些時日,紅白相間百花,將迎春怒放。塵土飛揚,一處處的工程緊鑼密鼓的進行,原來圓滿淨土的美景,是多少人忍受沙塵撲面,冬夜的霜冷星寒,一路親手栽種花樹,砌磚舖地,讓春節來山者,能放下俗慮,沐浴於茶香花香,還有靈山勝境的幽靜之香。

坐在紅色地磚的人行步道上,望著里港大橋的黃昏,金光璀璨,映照著地面如黃金舖地的華麗。依稀聽到這些日子以來,同參們的對話及笑聲。

 「拿鎚子來,這裡敲一敲,才會平呀。」「完了,敲太用力,好像有裂痕。」「喂,你起來走幾步路,腳會告訴你路平不平。」「不要急,愈急地磚愈不聽話,會舖不平的。」「真是太完美了,等除夕夜,我們來舉行路慶。」

完成人行道舖設後,我們開始「扭轉乾坤」。把A地的草皮移植到B地,看似簡單,但做起來不易。「怎麼又斷了?」「你挖得太淺了,草的根會撕裂。」「來,挖深一點,鐵鍬用腳使力,才會割斷整張草皮。」螞蟻可以吞蝕大樓,滴水可以穿透高山,這句話,在花藝區的作務中,我被深深的憾動著。

「阿彌陀佛!像不像綠色的厚片吐司?」試驗幾回,大家抓到竅門,一塊塊厚片吐司陸續出爐。我運送著完美的「吐司」,那B點的草地,已有同參來回細心地拿著水管為剛移植的草皮灑水,祝福它們健康鮮綠。

「每年的花藝展,不只是勞務出坡,而是一種無私的心意供養。」「每年,我都感到慚愧,仗著師父的福德、師兄長的發心、同參們的靈巧、有力,讓我怯弱的心志得到振奮,感受身在其中的榮耀。」這些善美的法音,都是她們贈與我今生最美的寶藏。

撫觸著陽光烘乾的棉手套,還有水壺、口罩都一一裝進小提袋,明早帶著它們上工。十點的暮鐘響在耳邊,我虔誠在心裡默禱:「願菩薩保佑我,明早起床,咳嗽聲小一點,可以出門,再和同參們多種一株花,多學習他們的發心,齊心合力嚴熟佛土。」

「新年快樂!」我對著自己說。在生命中的每一天,活下來不只是一種福報和僥倖,而是一種責任與承諾,為失去機會的人多付出一份光與熱。

「新年快樂!」賀卡、鮮花、大餐……不過是新年的表相,新的一年,願我們努力做一個更具愛心的好人,關心自己,更要愛護別人。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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