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逝世週年忌日,兄弟們相約聚集老家,獨居的八十七歲老爸興奮得像三歲孩童,關不住話匣子。往日,他一向很少與子女貼心交談。這位日本教育培養出來的大男人,不許流淚、更不懂得幽默;總是板著教授面孔對老媽諄諄教誨。母親七十二歲生日時,曾感慨說:「我是那位被他叫『喂』了五十年的女人,難道我沒有名字嗎?」
神明桌上,四位媳婦的拿手好菜擺得團團圓圓;裊裊沉香煙霧中,遺照裡的慈母默然注視。我奉上一束素雅的鐵炮百合,發現香爐旁早已擺放了一小碟玉蘭花,清香飄散。老爸靦腆地說:「這是妳媽最喜歡的。」
旅居雪梨的大哥輕拭眼角,感嘆的對我說:「阿妹,妳看,香爐裡插滿的柱香腳都是老爹來不及向老媽講的話。」
我瞧見白髮蒼蒼、耳朵重聽的老爸又點燃了一柱沉香,滿臉溫柔地對著老妻款款傾訴。奇妙的心靈溝通將是陪伴父親晚年孤寂生活,最重要的支持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