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和女兒到台大校園散步,巧遇退休的同事和她先生兩人在一棵樹下,像欣賞藝術品般繞著它轉。我好奇走了過去,才一仰頭,立刻叫出聲,「啊!銀杏,是銀杏呢!」
「是銀杏,我們每年都會來看它。」同事說。
自從念國中補校時,英文老師在課堂上展示一片從溪頭帶回來的銀杏葉之後,我便嚮往有一天也要到溪頭去看銀杏。因為它的優雅扇形葉片,深深吸引了我。但三十幾年過去了,這想法一直未能實現,也從未真真實實地看過一棵銀杏樹。沒想到,就這麼偶然地在台大校園裡遇見了。
自那天開始,每次去台大,必定繞到那兒轉轉,在樹下的石頭縫裡找尋掉落的銀杏葉,放在手心觀賞。退休後,去台大撿葉子,變成我向先生和女兒報告的歡喜行程。我習慣帶一本厚厚的書,將一片片鮮黃葉子夾進書頁裡,帶回家向女兒炫耀。
秋天來臨,突然一個想法閃過腦際,於是更加勤快地往台大跑。有溫暖陽光的清晨,或下著小雨的午後,我獨自雀躍地在銀杏樹下尋寶,找尋剛掉落下來的金黃色扇形葉片。銀杏葉的葉柄有長有短。長的優雅,短的可愛。
一段時間後,翻開書本,被壓平的葉子,有的枯黃,有的長出黑色斑點,大概是雨天時撿的,水未擦乾就夾進書裡的結果。
發霉的葉子忍痛丟棄,蒐集成功的銀杏葉就貼在對摺的粉彩紙上,用彩色鉛筆在葉子旁邊的空白處畫上點點或圈圈,寫上祝福的語句,做成卡片。
我打算將卡片寄到退休前服務的小學,送給一群可愛的孩子。
他們導師,在我擔任公職最後一天,帶著全班學生走進我工作的圖書室,每個人真心誠意的送給我一句祝福的話,並獻上親手摺好的幸運星和紙鶴。一向教學認真的年輕男老師,教孩子們給阿姨一個擁抱,祝福阿姨退休後繼續追尋自己的夢想。
我從孩子們手中接過他們繪製的「祝福的童話」繪本,內心的感動久久無法平復。孩子們的天真話語和無邪的笑容,成了我退休後常回想的畫面。
我經常想像他們專心摺著小星星的情形。孩子們,過完年你們即將畢業升上國一,我想藉一片銀杏葉祝福你們,新的一年平平安安,順順利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