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時入「墨緣軒」從陳福蔭老師習字,他主張學子練習書法以篆、隸或楷書入手,任一體皆可為始業對象。
楷書總是顏、褚優先,次及歐、柳,唯歐之〈醴泉銘〉不授。他強調:「顏後學蘇出於顏而氣勢生動,褚書用筆細膩輕靈結構美妙,歐柳過於嚴謹,雖亦有圓潤處,恐習者只學到其方謹拘持,將筆意習成板滯致無法改變。」

這並非歐之〈九成宮醴泉銘〉不好,因為一般人臨摹其書,僅能表現嚴謹的字型,以至於習成後被限制,而流於陳朽,極為重要的圓潤處達不到。
在書法界有個流傳:「九成宮,九成宮,十個學人九個不成功。」為何要這麼說,這箇中有其不可超越的制限,就是險折與安詳。
險折與安詳是兩個極端,非功夫圓熟者不能成就。歐陽詢於七十五歲時寫成此書,從字裡能看出其人的氣度。他一生經歷南朝陳國、隋及唐初,其人「忠孝氣節,冠冕唐初,文章書法,頡頏虞李」,是德行才藝兼具之人。
歐陽詢於隋朝就已名震寰宇,連高麗國都聞其名而遣使求書。然陽詢未曾因盛名而驕,書藝亦未被盛名所絆,反而老來筆健。
書者執筆寫字,字跡欺騙不了人,非功夫圓熟者不能達到。書法具備了藝術的人格化,字寫得圓熟者,能輕快而謹嚴,能繁複而明淨,能雄偉而平易,能險折而安詳。
對於歐陽詢的書法時人給予了高評價,唐人張懷瓘於《書斷》中評:「詢八體盡能,筆力險勁……真行之朽出於大令,別成一體,森森然若武庫矛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