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說新語》曾載桓溫北征，經過舊地，見到以前種的柳樹，今已亭亭如蓋。這並沒帶給他成長的喜悅，反而是一片感慨：「木猶如此，人何以堪！」

時間真的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大家都有，卻人人不同，幼兒因為時間，身形漸漸長大；青少年因為時間，漸漸走向成熟；而老年，也因為時間，終而凋零、死去。

從這個角度來看，今年確是讓人感傷的一年，前陣子張以仁、廖蔚卿兩位先生走了，柳存仁先生也過世了，上個月則換成唐德剛先生。他們曾從前輩手中接下學術傳承的棒子，如今又傳給下一代，一棒接著一棒，一代傳給一代，當我們在成長之中，卻也有人逐漸離去，原來薪火相傳的另一面，其實就是老輩凋零。

話雖如此，哪月哪年不死人呢？況且，人老了，非病即死，只是看著這些熟悉的人名走入歷史，變成一片片的墓碑，終不免感慨─「人何以堪！」

更進一步來說，歲月，或者說是過去的時光，往往也是詩人、哲學家，甚至是所有人類都感興趣的問題吧！或曰之傷逝，或曰「此景只待成追憶」、「存在與時間」。但是明知如此，我們又能如何呢？恐怕也是無可奈何！

燕子春去秋來，固然似曾相識，但年華老去，卻也像花朵一樣，雖然綻放，終不免凋零。生命的興落，亦復如此，我想，誰都一樣，誰都擋不住時間的流逝，或許誰也不必擋，我們所能做的，也只不過是珍惜當下，透視自己，進而變通適緣，隨緣變異而已。

時空雖無盡，生命卻倏忽，在這個支離破碎的後現代，我愈發懷念上一代學者的風範了。

謹以此文獻給曾經教導我們、關懷我們的前輩學者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