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出谷司馬

追求長壽一直是人類的夢想，在科學不發達的年代裡，人們藉由宗教儀式、煉丹之術，乃至於墓葬方式的創造，希望達到一種「長生不老」的境界。

在許多民間故事裡，總是可以看到追求長壽的片段，例如求取長生不老藥的后羿、秦始皇，以及漢武帝；或是「應悔偷靈藥」的嫦娥；以及可以供作長生不老「藥引」的唐三藏；還有被八仙「加持」過而能活到八百歲的彭祖，以及透過墓葬儀式取得來生復活的木乃伊與金字塔。在這些我們耳熟能詳的故事裡，所透露出來的訊息，就是一種期待生命延續的想望。

但是，人類究竟可以活幾歲？這個壽命的界線是誰定下來的？

當早期的人類觀察周遭的動物與植物，發現牠們有的僅是「朝生暮死」，有的卻能「壽比南山」，於是人類開始想像出許許多多有關於歲數的神話故事，藉以解釋他們心中的疑惑。

納西族延壽儀式裡的「分歲壽」神話，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納西族是一個居住在今日雲南麗江一帶的少數民族，納西族的宗教祭儀都由東巴祭司負責，東巴祭司利用一種類似象形文字的東巴文字，將許多故事記載在儀式操作用的東巴經書裡，讓我們能夠藉此一窺東巴宗教中的信仰世界。分歲壽是東巴祭儀中「延壽儀式」裡的一部分，透過東巴祭司的吟唱，說明人類如何獲得歲壽的過程。

相傳在很久很久以前，天神對萬物說：「明天一大早，我來分歲壽，誰先回答我，就能得到我賜予的歲壽。」

天神偏袒人類，悄悄的給人荊棘當被子，黑石頭當枕頭，希望人會因為寢具不好而難以入眠，明天一大早便可以得到最長的壽命。但是，人類貪圖舒適，半夜就爬回自己的被窩，把黑石頭丟到大石頭堆裡，把荊棘丟到大河當中。

第二天一大早，天神喊著：「誰要十萬年的壽命？」人睡得香甜，哪裡聽得到天神的叫喊？只有昨夜被黑石頭撞醒的大石頭沒睡，「啊」的一聲，得了十萬年的壽命。

天神再喊：「誰要一萬年的壽命？」這時被荊棘刺得睡不好的大河沒睡，應了天神，得了一萬年的壽命。

之後，雞得了一百年，馬得了三十年，牛得了二十年，狗得了十五年。剩下最後短短的五年壽命時，人才慌慌張張的醒來。

可是，五年能做什麼呢？人想找大石頭來換歲壽。大石頭不肯，於是人詛咒大石頭：「從此以後，你會從裡面爛，外面裂，開了縫就合不起來。」之後，人又來找大河換歲壽。大河不肯，於是人詛咒大河說：「從此以後，你日夜不得休息，永遠只能往下流。」

唉聲嘆氣的人在路上遇到了也在唉聲嘆氣的雞。

原來，雞抱怨自己的一百年壽命太長。於是，人說：「那我的五年歲壽跟你換好嗎？」雞很高興的答應了。人為了答謝雞的好心，送給雞耀眼的白銀黏尖嘴，漂亮的綠松石掛耳朵，光澤美麗的黑玉裝飾角爪，閃爍的紅寶石放在頭頂。所以雞就變成現在這個模樣，而人也換得了百年壽命。透過納西族延壽儀式中不斷反覆傳頌這則故事，似乎正在告訴納西族人，這百年的壽命是先祖想方設法才換來的，因此，可千萬不要再虛度光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