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一平
若凡爾納(Jules Gabriel Verne, 1828–1905)和杜斯妥也夫斯基(Fyodor Dostoyevskiy, 1821—1881)這兩位神祕的世界文學巨匠的交匯,會冒出何種火花?
1868年的寒冬,在煤氣燈閃爍的微光和空中舞動雪花的深夜交響曲中,凡爾納第一次來到聖彼得堡,走進一個文學沙龍,這裡是城市知識精英的聚會場所,他一眼就認出了杜斯妥也夫斯基那令人沉思的身影。當這兩位文學巨星交換眼神時,整個房間的時間似乎凍結了,這一刻將在文學歷史的長廊中迴盪。
杜斯妥也夫斯基目光銳利、風霜刻骨的面容散發出一種深刻的內省氛圍。以無窮想像力聞名的凡爾納立刻感受到這位俄羅斯作家的深度,渴望透過即時交流,能了解杜斯妥也夫斯基探討人類心靈深處的作品。
當他們開始交談時,一種同理心情萌芽了,融合了他們各自不同的文學世界。
杜斯妥也夫斯基永遠是一位講故事者,開始編織他在1850年至1860年間流放在西伯利亞荒涼區域的經歷。
隨著夜幕低垂,有關西伯利亞的故事像一本迷人小說的頁面展開。杜斯妥也夫斯基談到了流放者的多樣性,來自不同階層生活背景的人們,聚集於西伯利亞苛刻的冰雪中。凡爾納一直是敏銳的觀察者,他超越了地理界限,從杜斯妥也夫斯基的敘述中找到了故事的靈感。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凡爾納沉浸在聖彼得堡的文學之中。這座城市成為靈感的寶庫,杜斯妥也夫斯基的西伯利亞故事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從西伯利亞荒原的無情風景,到南非未知領土的奇思妄想的旅行開始發芽。
凡爾納開始創作他的小說《三個英國人和三個俄羅斯人在南非的冒險(The Adventures of Three Englishmen and Three Russians in Southern Africa)》,將三名英國人和三名俄羅斯人的角色帶入杜斯妥也夫斯基流放者之間的同舟共濟及相互猜忌的矛盾關係中。西伯利亞的嚴苛地形和南非未知領土成為一個融入現實與想像的敘事背景。這也是凡爾納敘事的一向風格。
他試圖捕捉流放者們在冰天雪地中所經歷的孤寂和共鳴,巧妙地編織進南非故事的情節中。他將西伯利亞的場景轉換成南非的未知領土,太陽灑在廣袤的沙漠和叢林之上。這裡是新的挑戰,新的冒險,而凡爾納希望在這片陽光下燃起友誼的火花。
他描繪的英國人和俄羅斯人都擁有獨特的個性和背景,正如西伯利亞流放者的多樣性。每一個段落都是他對杜斯妥也夫斯基的致敬,將哲學元素巧妙地融入故事中。凡爾納不僅創造了一部充滿冒險和奇幻的小說,更是將他與杜斯妥也夫斯基的相遇轉化為文學的饗宴。
兩人的世界交匯,誕生出的小說成為人類精神韌性的見證,成就了逆境中鍛造的情誼,以及現實世界和靈魂未知領域交會的未開發之地。當墨水被最後一頁草稿吸乾後,凡爾納情不自禁表達出對這趟聖彼得堡邂逅的感激之情。
杜斯妥也夫斯基流放故事的回聲,不同角色之間的愛恨情仇,以及這一位俄羅斯作家艱困的生活,匯聚在一起,兩位文學大師共同創造了一個超越時間和空間界限的敘事。於是,在聖彼得堡的幽靜角落,飄雪和煤氣燈的微光中,凡爾納和杜斯妥也夫斯基的命運交織在一起,留下了一部激發後代的文學遺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