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敬淳 時光引路人另類遊台南

文/胡雪綾 |2024.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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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洗頭車可見到台南風神廟屋頂裝飾。圖/曾敬淳提供
老式理容院特有的掏耳服務。圖/曾敬淳提供
情侶樂在參加「幫你愛的人洗頭」活動。圖/曾敬淳提供
風格私旅帶路人曾敬淳。圖/曾信耀.台南市政府
2019年黃碧霞在洗頭市集示範,吸引眾多年輕人好奇圍觀。圖/曾敬淳提供
華谷理容院第一代與第二代合影 ,歡迎來作客!圖/曾敬淳提供
邊洗頭還可邊欣賞安平運河風光。圖/曾敬淳提供

文/胡雪綾

理容業在長久的人類歷史中,曾被視為是「廚師(菜刀)、裁縫(剪刀)、理髮(剃頭刀)」,民生不可或缺的重要「三把刀」之一,卻也曾被利益熏心者蒙上不正當色彩,不得不在門口掛上「純」字自清的行業……

在時間巨輪碾壓下,上一代的剃頭師傅逐漸老化、退休,除了少數如台北「紅玫瑰」歷經數十年仍屹立不搖,全台絕大多數理髮院一家家吹了熄燈號……但也有一群年輕人,卻從中找到自己的使命,主動扮演「時光引路人」 ,希望以地方創生的角度,帶人們重回舊時光,體驗原汁原味的「紳士」打造過程。

不忍媽媽苦撐無結果

2015年,畢業於台南藝術大學建築藝研究所的曾敬淳,因為聽到年逾70的媽媽,打算結束台南安平老家經營數十年的「華谷理容院」,心中頗覺惋惜。「當時,我就職的策展公司雇主及研究所的老師,都認為『放棄太可惜了 』,鼓勵我接手,轉換新形式再出發。」

「城市洗頭文化實驗」主理人曾敬淳坦言,媽媽黃碧霞(老客人都稱她「阿霞」)1970年代滿懷雄心壯志,在台南安平區購地自建「華谷」,在小北仔店鼎盛期,店內有11位理容師傅、12位指壓師、4位經理,客人應接不暇,到老客人逐漸凋零,即便雙手天天接觸洗劑、藥劑導致敏感脆弱,雙腳也愈來愈無力,依然滿懷感情的靠貸款維持服務。

理容院陪伴成長歲月

「老客人習慣傳統的全套理容手法,就很難再接受一般理髮店、百元店、西式Salon髮廊,住得再遠還是會每周坐車來報到……」曾敬淳不忍父母從年輕打拚到老,卻只能默默看著「華谷」黯然退場,與已繼承媽媽好手藝的姐姐曾怡嘉一起承擔家業。

大學時主修西班牙文,研究所鑽研建築藝術,畢業後於台南擔任策展工作,目前也在體制外學校任教的曾敬淳,小時候就倚在理容院二樓的扶手上,看著樓下華麗的大廳中,媽媽忙而不亂的指揮眾多師傅及學徒各就各位,只要客人一走進門,立刻有穿著整齊制服的專人,引導客人至座位上休息。

為紳士提供全套服務

此時會有小妹接過客人的外套掛好,並遞上熱毛巾、熱茶、報紙或雜誌,接著熟識的師傅會過來聊天問好,或詢問當天需要哪些服務,從最基本的剪髮、洗頭、熱敷臉、吹油頭(飛機頭、山本頭)或只要吹乾,到進一步的修眉、修容(臉)、剃(修)鬍、鬢角造型、剪鼻毛、按摩鬆頸、修指甲、掏耳朵、做臉……甚至還有配合的擦鞋師傅提供服務。

接著客人安心躺平在理髮座椅上,接受理容師傅專業且客製化的服務,過程中儘管剃刀不斷畫過臉龐脖頸,客人卻經常舒服、放鬆得安然入睡……短短一個多小時過去,客人原本雜亂的鬍碴鼻毛、滿頭隨性或油膩的亂髮,全被打理得光鮮亮麗、有型有款,華麗變身為彬彬紳士,滿意的對鏡穿上外套,再士農工商各奔前程……

協助轉型並串聯同業

回想陪伴自己成長的理容院時光,曾敬淳2015年決定返家讓「華谷」轉型。而曾敬淳想到的轉型之道,就是樓下繼續經營傳統的理容服務,二樓則改成背包客棧,最大賣點就是床舖正是原有的理容椅──睡起來雖不如床舖舒服,卻能體驗一如戲劇《華燈初上》中的懷舊氛圍。

曾敬淳並發揮她策展及田野調查的專長,拜訪台南現存的14家仍在營運的理容院,規畫出一條「跟著理容院穿越時空遊台南」行程,邊探訪各家理容院的特色,也隨性體驗傳統理容服務的醍醐味,果然獲得老店家們一致認同,推出後博得一致好評,甚至很多外國觀光客從外交部網站、媒體的報導查詢而來……

蝴蝶效應陸續被看見

「其實過程並非全部順利,例如一開始費盡心血整理好照片、文字,上募資平台徵募支持及有意體驗傳統理容服務者,結果僅十多人響應,只能鎩羽而歸;搭配踏查行程的『理容院哈司托』背包客棧,因為反應不錯,兩年後遭到檢舉;此外,不敵經營者老化的速度,這幾年間,原本的14家理容院已有5家歇業……」

雖然過程有波折,但轉眼間曾敬淳已投入這份工作9年多了,期間受到許多公部門及文化單位的支持與贊助,陸續推出過多項亮眼的活動。「當下也許只吸引少部分人注意,但事後陸續傳來的回響,卻讓我知道:很多事就像『蝴蝶效應』,只要有做,總會慢慢發酵!」

「有不少日本客人,對華谷理容院的非常有興趣,來到台灣就直奔理容院,待上一天不出去跑旅遊行程,就是為了體驗最在地的台南日常。」



幫你愛的人洗頭

近年不僅在台南老城開始有復興傳統理容院的行動,事實上,除了台北西門町老牌的「紅玫瑰」,近年陸續開張的天母「Auntie's Barber Shop」等多家理髮店;英國人Daniel在遊歷30多國後在台北開的3家「Craftsmanship」英式理髮店,及花蓮的「英倫紳士」理髮店……都展現了既復古又創新的老派理容院。

上述的新式理容院,全新裝潢猶如寬敞的精品店,卻多少淡化了理容院的原汁原味和人情味。相對的,曾敬淳當初保存「華谷」並串連其他理容院的初衷,就是希望讓大家發現身邊巷口有著被忽略卻十分「厝味」的城市老日常。

她舉辦過的活動:「理容院城市旅行」導覽行程、「來理容院作客!」、母女聯手指導民眾「幫你愛的人洗頭」、邊洗頭邊體驗城市風景的「城市洗頭車」……都希望讓人重新踏入理容院,了解理容院代表的城市老庶民文化。

曾敬淳在過程中,受國家文藝基金會贊助拍攝紀錄片,兼完成一本《從台南老理容院出發,重返昔日老紳士的日常》導覽手冊,更推出過「理容院城市旅行展探險團」,邀請大家換個角度認識台南。她還將採訪所得的資料集結成冊,架構出「理容院城市生活博物館」的雛型。

作為年輕的一代,曾敬淳把新思惟加進即將消失的老產業,雖然未來這條路或許還很長,但她決定持續努力讓大家重新踏入理容院,找回老派紳士優雅風格與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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