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千湖

泰戈爾說：「把自己活成一道光，因為你不知道，誰會藉著你的光，走出了黑暗。」在我求學年代，就藉著經常給予我溫暖的張姐，藉著她們的光，不至於在黑暗中倉皇失措。而總想循機湧泉以報的我，連請她吃頓飯，都搶不到付帳。

小學畢業後必須半工半讀的我，在有限的選擇中，只能讀多是成人就讀的七堵基商夜補校，班上同學年齡都比我大不少，我好友的姐姐念高三，十分照拂我，知我經濟拮据，常請我吃飯，但我自尊心強又彆扭倔強，不喜欠人情；反倒使得她還得費心連我身邊同學都一起請。又介紹她的同學讓我認識，學姐們都親切又美麗。

夜校生白天工作，下班要立刻趕火車到學校。大家多半認識，對體弱的我尤其照顧，有位子總先讓給我。下課則全校一起趕末班火車，下課鈴一響就飛奔校門口，開始全程閉嘴、提速奔跑，長長隊伍一起跑，有點像現在長跑馬拉松。

那時七堵還沒新的火車站，要跑約五百公尺才到隧道口，再穿越過約三百多公尺現在新站前的隧道，在隧道中奔跑有回音且塵土飛揚，腳步也開始疲累笨重，出了隧道還要再跑約五百多公尺、無路燈的碎碳小道，才到七堵舊站。到站時，火車通常都要開了，大家一手先拉車門，再爬上跟月台有落差、已在緩速前進的火車。

有一天火車開動後又緊急停下來，前面傳來騷動，「有人摔車了」，在緊張等待中，前面傳來「所幸是摔在月台上」，火車重新啟動後，又傳來「摔下車是我同班應屆同學，無大傷」。

在大家鬆口氣之餘，只有我默默低下頭，掩飾想哭的感覺，因為我清楚知道，摔下去的人，最可能是我──每每跑到隧道就無力的我，都是學姐們一人架一邊的跑著，到碎碳道時，根本是兩腳離地，被架者跑。到站通常都是上面學姐拉，下面學姐推上去的。我承載著無親緣關係學姐們極深重的恩與情，讓我轉危為安。數十年過去了，當時情景還歷歷在目，那溫暖也不曾忘。

泰戈爾的這段話：「把自己活成一道光，因為你不知道，誰會藉你的光，走出黑暗。」學姐們未必看過，但她們的溫暖確實伴我度過生命中的黑暗。我雖無法對其直接報恩，但也謹記，要盡力把自己活成一束光，讓世間美好繼續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