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煒智

金馬影展自二○一八年開始，在春天的奇幻影展、秋天的國際影展和金馬獎典禮之外，於暑假期間增設「經典影展」。首屆以國際大導演英瑪伯格曼為焦點，迤邐開出近四十部作品的豪華陣容，等於一網打盡大師創作生涯中所有重要作品。

之後則多以名導名作為主體，也曾開出義大利、捷克等兩個國家的系列電影，今年隆重推出以「好萊塢黃金時代經典女星」為題的華麗企畫，精選從默片年代以降共十二位女星，組成「十二金釵」，消息才出，影迷早已如醉如癡，迫不及待。

好萊塢十二金釵

一束白光在黑暗中投向巨大的銀幕，成百成千的觀眾在底下仰望著，大明星的一張臉——有時甚至只有半張臉，一個眼神，一抹輕笑，一絲鼻翼旁的輕皺，一綹眉間的淺顰，澎湃的情緒如潮水般滾滾而來，故事尚未展開，他們的氣場已經把我們深深震懾住。

這就是所謂的star quality「明星氣質」，更是業界盛讚的所謂明星的「X factor」；因為光彩耀人卻又難以名狀，所以用充滿神祕感的「X」代稱。上帝造人時，在他們身上多灑了許多星屑光塵，於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光影流轉處，就是永恆。

金馬經典開出的好萊塢十二金釵，從默片時代起始，美國本土的玉女甜心莉莉安吉許當仁不讓；同時代的華麗妖姬、以扮演時尚艷婦或古裝妖妃的葛蘿莉亞史璜生也高踞榜上，特別在進入有聲時代後，她們淡出影壇，但史璜生仍然活躍舞台及電視界、文化圈，更以電影《紅樓金粉》（Sunset Boulevard）為整個默片時代留下永遠的註腳。

由默片過渡到有聲，國際局勢影響了電影市場，也促使幾位來自歐陸的女星享譽好萊塢。葛莉泰嘉寶的孤寂神祕感，既是詮釋古典文學厚實底蘊的最佳人選，她後期轉變戲路，從悲劇聖手改演德國導演劉別謙喜劇，粲然一笑，同樣不朽。

瑪琳黛德麗結晶了醉態可掬的迷離，又與時代脈動緊緊相繫，從一九二○、一九三○年的歡天喜地，到二戰期間和戰後的深沉、凝重，她的光芒足以成為威瑪德國整個文化主體的代表。

年代稍晚的英國女星費雯麗憑著《亂世佳人》走紅全球，後續主演的《魂斷藍橋》則深深擄獲亞洲觀眾的心。至於英格麗褒曼，既有源自嘉寶的北歐神祕感和古典文學深度，又有新時代女性迎向美國、迎向戰後生活的全新態度。一部《煤氣燈下》奪下影后，再一部《北非諜影》永留青史。

四屆奧斯卡影后

有聲時代來臨，除了外貌、表情，女明星對於聲音的掌握，也成為一個時代的重要指標。擁有紮實舞台基礎的凱薩琳赫本和貝蒂戴維斯相繼由美國東岸來到西岸，凱薩琳赫本沒有標準美貌，卻憑著她的個性，她堅毅的形象，從年輕到年老，愈演愈熟成。青春時代她演天才演員，演知性女子，演職業婦女，老年時候她演母親、演皇后、演祖母、演惡女，四屆奧斯卡影后的榮耀，至今仍為紀錄保持人。

同樣從年輕演到老，貝蒂戴維斯也是影壇以演技著稱的第一流女星。她在《紅衫淚痕》裡把「郝思嘉」式的南方佳麗最嬌縱、傲慢的一面呈現出來，然後因愛而悔、低聲下氣、屈膝向心愛的男子道歉，一欠身，白裙開成一朵花，之後，她陷入愛與道德的拉鋸戰，在遍地瘟疫的紐奧良城，在熊熊火把的隊伍中化身為聖母瑪莉亞般的形象，陪著愛人踏上未知的人生道路。

戴維斯從嬌嬌女演到老巫婆，從票房靈藥演到票房毒藥，再演成永恆傳奇，金馬經典的「十二金釵」裡尚有傳世作品不多，卻部部是超級經典的奧黛麗赫本與瑪莉蓮夢露。她們都在一九五○年代初期出道，一個是精緻的活潑公主；一個是豐腴的金髮肉彈，赫本的尊貴與優雅是發自內心的修養展現，夢露的嬌喘微微更是機敏聰慧的表演抉擇。

這串「金釵」名錄，一直排到兩位童星出身的銀幕傳奇：茱蒂加蘭與伊莉莎白泰勒。加蘭從少女時期的《綠野仙蹤》到青年時期的《合家歡》，光彩奪目，泰勒號稱古典好萊塢時期「最後一位明星」，她從童星一直到晚年人稱「玉婆」，同樣百媚千嬌，形象永遠與時俱進。

連串輝煌，閃閃動人，故事怎麼數都數不完！今年暑假就讓這十二金釵、總數超過三十部的不朽女星經典名作，陪伴我們度過炎炎夏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