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豫馨

秋日周末，海濱別墅。眾人一起準備豐盛晚餐，歡聲笑語看似輕鬆的場面，卻隱隱瀰漫著一些憂傷、遲疑、不捨的氣氛。

莉莉（蘇珊莎蘭登飾）與醫師保羅（山姆尼爾飾）夫妻邀請全家人一起共度周末。大女兒珍妮佛（凱特溫絲蕾飾）一家三口最先抵達；二女兒安娜（蜜雅娃柯思卡飾）未經同意，就帶著戀人克里斯同來；最晚赴約的是莉莉多年好友麗茲（琳賽鄧肯飾）。莉莉在大家齊聚一堂時宣布，希望星期日晚上能夠舉辦隆重聚會，因為對她來說，這將是人生當中最後一個耶誕佳節了。

原來莉莉罹患漸凍症多年，身體每況愈下，她決定在疾病惡化至完全無法自理前，選擇安樂死來結束與病痛的抗爭。保羅同意妻子的抉擇，也已備好藥物，度過這個周末，莉莉就會吞藥離世。其他成員原本黯然支持莉莉，不過隨著彼此相處，多年積累的情結漸漸爆發，家人間各自的祕密也被揭露……

傷感襲來崩碎瓦解

在觀賞《說不出的告別》之前，或許可以做一點心理準備：東西方世界在人道理念、開放關係、身心尊嚴、藥物處置等思考存在著先天上的差異，這樣就不至於對電影一些情節感到不解或驚訝了。

西方社會比較尊重個人意志，莉莉是在思慮清醒時為自己的生命方向做決定，才會得到家人的支持，所以姑且不必去討論此想法是否在醫學倫理或法律層面有些疑慮。莉莉在家人面前藏起恐懼，努力以精神力量駕馭脆弱的身體，希望讓大家保存住和她相處最甜蜜的最後回憶。她的一些金句也頗讓人回味：「在決定離開的日子後，我能更專注地活在當下」、「人生最重要的，就是盡力而為，不要後悔」。

母親的豁達、果決，讓兩位女兒在情感面和理智面互相拔河，很難矯飾歡樂，也推動劇情掀起一陣陣起伏。妹妹安娜自覺從小遭到母親忽略，還被姐姐的控制欲壓抑，心生報警念頭，想藉此爭取更多與母親相處的時間……珍妮佛沒想到妹妹成長過程裡竟有那麼多糾結，想力勸安娜放手，卻引來更激烈的爭執……兩人的悲傷凌亂而真實，不知該如何使母親的願望與自己的情緒和解？脆弱的共識就像築建在海邊沙灘上，一波傷感襲來就崩碎瓦解。

分分秒秒美好記憶

導演羅傑米契爾十分用心，將《說不出的告別》這部家庭倫理劇，在病痛、歡笑、情緒衝突、死亡、人際關係等議題做出細緻的表現。兩大奧斯卡影后蘇珊莎蘭登、凱特溫絲蕾在戲中互飆爐火純青演技，蜜雅娃柯思卡、山姆尼爾、琳賽鄧肯也有張力十足的演出。攝影捕捉了風雲變幻的海景霞光，映照每個人不斷變化的心境，還有不捨至親遠走的離緒。

這是一部以積極面視角呈現生命意義的作品。我們都知道「告別」很難準備，即使說不出，但仍然得面對。女主角的愛與勇氣，家人摯友的理解與陪伴，使我們了解在有限生命的相處時光裡，只要能創造分分秒秒的美好記憶，就能讓情感的紐帶永遠存在，無形，但緊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