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一忠

住家附近有個傳統市場，以前是空軍眷村，故被稱為「兵仔市」。清早六點開市，八點半就打烊，也叫做「早市」。自從眷村改建，住戶搬遷到市區，市場顯得沒落，但因售價便宜，仍有不少忠實客群。

市場裡有個蔬果攤，老闆娘是來自越南的新住民阿美，販售自家種的當季蔬果。記得她剛嫁來台灣時，聽不懂國台語，顧客詢問品項和價錢，只能用猜測外加比手勢，才能溝通。但是她努力學習，很快就融入這片土地，不過半年光景，國台語雙聲帶講得挺溜的，令人佩服。

她態度親切笑臉迎人，個性大方不計較，還會半買半相送，婆婆媽媽很喜歡光顧，沒多久即生意火紅，攤位愈擴愈寬。她一人「校長兼撞鐘」，擺貨、上架、包裝、秤重、找錢，還要削鳳梨，不免手忙腳亂，偶而還會找錯錢，有些媽媽看不過去，主動幫忙結帳，她也不吝回贈蔬果。

眼見來客源源不絕，她有點分身乏術，有人就問：「妳擺攤這麼辛苦，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怎麼沒看到妳老公來幫忙？」她總笑而不答。

兩年後，阿美的先生突然現身，原來是位老農民，年近七旬，長期務農身體硬朗，喪偶後尋找第二春，卻沒人願意嫁年歲大的，只得跨海迎娶越南新娘。因為世居此村，和街坊十分熟識，怕引起非議，就選擇躲在背後，沒想到越南老婆純樸勤奮，工作認真賣力，他不忍老婆單打獨鬥，也為了財源廣進，不得不卸下「男性尊嚴」，選擇拋頭露面。

常言道：「夫妻同心，齊力斷金」，先生如實面對鄰居，與妻相伴共承擔，生意興隆，不禁笑逐顏開，變得自在又開朗。傳統社會多半有「妻以夫貴」的觀念，但從阿美的例子來看，我想應該改成「夫以妻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