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瓊珠
七月下旬,想去植物園賞荷,才發現,荷葉初枯,荷花已然凋零,僅存的少許粉紅只剩怯憐憐的殘枝,在風中顫巍巍孤立,我想可能是天氣異常,持續高溫難耐,罷了!也不能為難這嬌嫩的花蕊,說到底,終究還是我遲到了。
蘇軾的詩:「相逢不用忙歸去,明日黃花蝶也愁」,過了重陽節再去賞萎謝的菊花,花開不待時,也只能徒呼負負;杜牧的詩更震撼:「自是尋春去較遲,不須惆悵怨芳時;狂風落盡深紅色,綠樹成陰子滿枝」,傳說是詩人曾與少女之母約定十年後來聘許婚,但十四年後再至,女子已然他嫁生子。說到底有再多憾恨,都怨不了對方,誰教自己失約背信呢?而不能如期守信,個中的綿延曲折,恐怕也是一言難盡,雖然自己不輕忽然諾,但難堪事實擺在眼前,也只能慨嘆「狂風落盡深紅色」,初春的新綻美好,荏苒不敵暮春的韶光消蝕,一切難言的懊惱惋惜,都合理轉化為無情狂風,說是強自推託,卻也是自我釋懷的療癒處方啊!
人生不要被動痴痴等待。
說到底,等待沒有主動積極性,只是以時間為籌碼的消極賭注。等到了是幸運,等不到就歸咎於命數,過程中除了枯耗,完全沒有做任何事任何努力,試問不想做任何事、任何改變,然後期待一個美好的結果翩然而至,除非上天垂憐,不然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啊?
錯過花時,是沒有留意花訊;明年還有賞花吉時,只要及時,就不會抱憾;但真實人生的種種際遇,常常都是可遇不可求,失之毫釐差之千里。只能說,人生要及時。及時不一定是為了行樂,人生的願望清單也必須及時,尋常人常常小看了自己的願力,有時志願太寬闊,有時志願太縹緲,其實娑婆世界可以踏出的每一個步履,都有具體可行的實踐性。關鍵在評估、策畫和實踐。只有掌握機會,通過時間壓力,經過錘鍊之後的行動歷程,才能說及時努力無愧此生吧!
問題是人在追夢築夢的過程中,常常會畫下美好的未來願景。隨波逐流的等待,美其名叫順其自然,其實多半離幸福的彼岸很遙遠,等到時不我予,才驚覺手邊的人生資產已消磨殆盡,無端被等待纏繞,也只是自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