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之城都柏林

文╱孟樊 |2016.0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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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柏林不能只和喬伊斯畫等號,離我們近一點的有詩人悉尼,以及喬老的學生劇作家貝克特;遠一點的有詩人葉慈、劇作家蕭伯納──他們可都是諾貝爾文學獎的得主;稍遠一點的還有唯美主義的王爾德……

六月十六日,對都柏林人來說是個很特別的日子。這一天被愛爾蘭人稱為布魯姆日(Bloom's Day),也是都柏林的文學節;而文學節的慶祝活動,一般從十日即開始,前後持續一周時間,對於全世界其他國家而言,這是個絕無僅有的節日。說它獨一無二,是因為這樣一個節日源自於一本虛構的小說人物──愛爾蘭作家喬伊斯名聞遐邇的《尤里西斯》裡的主人翁布魯姆。為何會是六月十六日這一天?答案是,就在這一天,小說裡的三個主要人物:廣告商布魯姆與妻子莫莉,以及青年教師史蒂芬,漫無目的地遊蕩都柏林街頭,而小說以一百萬字敘述了這十八小時所發生的事情。

我們是在八月初來到嚮往已久的都柏林,六月的布魯姆日早已結束,無緣一睹文學節的慶祝盛況。是不是可按圖索驥找出《尤里西斯》裡的都柏林街頭,然後跟著布魯姆腳步去晃蕩一下?

我們可不曾作如是想。事實上,都柏林不能只和喬伊斯畫等號,離我們近一點的有詩人悉尼,以及喬老的學生劇作家貝克特;遠一點的有詩人葉慈、劇作家蕭伯納──他們可都是諾貝爾文學獎的得主;稍遠一點的還有唯美主義的王爾德,乃至更遠一點的《格列佛遊記》的作者史威夫特,各個的名號都是如雷貫耳。大有來頭的這些作家,使得都柏林有著「文學之城」的美譽。來到這作家之城,當然不能只獨沽一味,所以我們遊覽的首站,便是位在帕內爾廣場北路十八號,一座十八世紀老建築內的作家博物館。

作家博物館離我們下榻的亞當碼頭的飯店不遠,走路過去僅一刻鐘左右。從歐康諾大街筆直走去,首入眼簾的是都柏林尖塔,然後會經過郵政總局,而郵政總局下一條與大街垂直交叉的厄爾北街,在街口不遠處即豎立有一座喬伊斯的雕像(將都柏林一分為二的麗菲河南岸聖史蒂芬綠園也有一座)──戴著帽子與眼鏡的喬伊斯右手拄著拐杖,兩腳交叉,抬頭望天,頗有不可一世的氣概。據說時年二十的喬伊斯在這條街的一家咖啡館(可能是雕像後邊的這一家)與大他十七歲的葉慈碰面,在大詩人面前以朗誦他自己光怪陸離的短詩開始,而以抨擊葉慈走向大眾路線結束;兩人雖不歡而散,但可以想見當時喬伊斯的年少氣盛、恃才傲物的模樣。這尊雕像別出心裁地具現了文學少年啷噹的形象。

穿過厄爾北街來到歐康諾大街的街尾,會經過另一座較高大的帕內爾雕像,然後接上帕內爾廣場東路,遠遠地便可瞧見作家博物館委身在一座大教堂的左側。博物館收藏有愛爾蘭三百多年來重要作家的文獻資料,包括書籍、信件、手稿、肖像,以及個人物件等等,其中最吸引我目光的是喬伊斯的頭像。這裡就要先提一下,兩天後我們搭乘DART捷運到市郊東南方桑堤柯維(Sandycove),拜訪曾作為軍事要塞的喬伊斯之塔(即喬伊斯博物館)。喬氏生前曾短暫住過這裡,塔頂的房間是《尤里西斯》開章(首章)重要的場景,博物館內除收藏有喬氏個人物品外,最讓我感興趣的是裡面所展出的一尊他一九四一年過世後製作的遺容頭像。自然而然,多數人(包括我)都會拿它和作家博物館內的這一尊來比較一番。

作家博物館收藏的是作家的「身後事」;可就旅遊而言,都柏林的三一學院(即都柏林大學)就是遊客來到這座作家之城不能錯過的景點。事實上,除了喬伊斯之外,包括貝克特、王爾德,乃至高爾史密斯、史威夫特等人,都是出自該校的高材生,三一學院可謂人才濟濟。翌日一早,校門一開放,我們就率先穿越學院街進入大學校園。一進甬道式的校門,遼闊的校園便入眼簾來,而參觀正中央鐘塔右側的老圖書館則是此行最主要的目的。雖然我們抵達時間尚早(九點多),圖書館門口等待進館的人潮已經排成一條長龍。

老圖書館以藏有世界上最古老的書籍之一的《凱爾斯書》(Book of Kells)聞名,這部泥金裝飾以拉丁語寫成的手抄本古書,已成愛爾蘭的國寶,彌足珍貴,它是由《新約聖經》的四福音書組成,全書厚達近七百頁,並配有兩千幅插畫。然而讓遊客嘆為觀止的是館內六十五米長的長廳,兩側的圖書直堆高至頂棚,底下兩旁並置有傑出校友(如史威夫特等人)的雕像,層層森然的全景圖書景觀,成了全世界最美的圖書館,無怪乎後來成為電影《哈利波特》拍攝的場地。

被目為文學之城的都柏林,處處均可發現作家的足跡,而與作家有關的景點當然不只上述提到的地方,譬如位在梅莉翁廣場一隅躺在大石塊上的王爾德雕像,乃至距離國立博物館不遠,橫跨麗菲河的一座以喬伊斯命名的橋梁……而如果行前能先翻閱喬氏的《都柏林人》,讓小說為我們率先導覽一番,便能很快融入這座看起來沒什麼超高大樓的城市,體驗那種隨處泛發的文學氛圍,終而愛上這個特殊的老舊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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