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戴定國

原油產量持續增加，但全球需求減緩，油價近來「跌跌不休」，已跌至每桶八十一美元左右。分析師預計，油價還將下跌最多十美元。為何油價如此疲軟？美國的頁岩油、加拿大的油砂開發方興未艾，出口量有增無減，是主因之一。

美國以水力壓裂法開採頁岩油，因此成為輸出大國，預計今年產量將再成長。加拿大阿爾伯塔省的油砂，可採儲量約一千七百億桶，僅次於沙國，居全球第二。過去十年加拿大成為美國第一大石油供應國，每天出口一百九十萬桶。未來十年產量有望增加一倍以上，是世界上石油產量仍在上升的少數地區。

委內瑞拉 賠本賣石油

據估計，汽油價格每下跌一美分，美國一個普通家庭每月能省約五十美元，一年的全國能源支出就減少十億美元，效果相當於減稅。但有經濟學家警告，油價下跌對美國經濟的整體影響可能是負面的，因近期全球經濟放緩，是油價重挫主因之一。如果其他產品出口沒有提振，整體經濟仍將受到拖累。

對仰賴能源進口的國家來說，油價下跌有助於拚經濟。但國庫仰賴石油出口的國家如沙烏地阿拉伯、俄羅斯、利比亞和伊拉克，就不好過了。預算原就有赤字的奈及利亞、委內瑞拉和伊朗更是雪上加霜；委內瑞拉若要財政平衡，需油價保持在每桶一二○美元以上，安哥拉的預算是基於每桶九十八美元計算，目前兩國都是賠本賣油。

全球油價下跌，正值中國經濟成長放緩之際，今年經濟增幅恐難達到目標。但低油價減低生產成本，並可抑制通膨，減輕中國壓力。印度七成五能源仰賴進口，也樂意見油價下跌。這波油價下跌，美國、中國、歐盟等大戶已省了二千億美元（六兆台幣）。

分析師警告，油價大跌可能爆發政治危機。但詭異的是，主要產油國一反常態，沒有減量制價的打算。油國組織（OPEC）控制全球約三分之一供應，也不限制產量。

油價劇跌 使蘇聯解體

沙烏地阿拉伯總是在油價關鍵時刻出手，減量讓價格回穩，或加量抑價。如今，美國的頁岩油不但自用還能出口，沙國發現競爭更激烈，競爭者更多，勢必維持出口量、壓低油價，讓產油成本高的競爭者知難而退。

這時，也出現陰謀論。質疑美國和沙國聯手提高產量，將油價維持在低位，是要顛覆俄國和伊朗。早在一九八五年，沙國就曾將每日出口量從二百萬桶增加到一千萬桶，讓國際油價從每桶三十二美元重挫到十美元，蘇聯被迫用六美元賣油，每年損失二百億美元，計畫經濟無以為繼，最終導致前蘇聯解體。

以往中東地區一有動亂，國際油價都會上漲，近來除了中東，俄羅斯跟烏克蘭爭議未休，極端組織「伊斯蘭國」（IS）更活躍在敘利亞和伊拉克，油價卻不升反降，大有蹊蹺。國際分析師認為，美國在中東的軍事行動效果不如預期，可能刻意壓抑油價，稀釋俄羅斯及伊斯蘭國賴以為生的經濟支援。

俄國和伊朗政府的歲入，各有五成和六成來自賣油。油價如果跌到每桶七十美元以下，兩國經濟必受重創，符合美國和沙國的戰略利益。而伊斯蘭國佔據油田，靠賣油充實軍費，美國早已呼籲各國不要購買，讓伊斯蘭國後繼無力，適可而止。

俄羅斯經濟低迷，這波油價下跌，預計今年經濟成長率不會超過百分之零點五。即使油價維持在每桶九十美元附近，經濟也可能年底開始萎縮。普亭承認，油價下跌使財政吃緊。俄羅斯央行正研究「震撼情形」，假設油價跌至每桶六十美元以下，將如何應對。

普亭：不是俄國悲劇

不過普亭強硬表示，油價大跌「對俄羅斯不是悲劇」，因俄羅斯有夠多的外匯存底，可控制盧布因此走軟的局面。普亭說，考慮到產油國較高的生產成本和預算需求，沒有哪個「抱嚴肅態度的市場參與者」會樂見油價跌破每桶八十美元。

分析師預計，價格下跌將最終促使企業和各國減產。上世紀九○年代末，油價陷入疲軟，隨之而來的是長期投資低迷。到二○○八年金融危機時，原油需求超出供給，油價創下每桶一四五點二九美元的紀錄高位。

分析師說，預計油價明年將升至每桶一百美元以上；走勢取決於美國的頁岩油開採，或OPEC成員國是否減產。頁岩油開採成本高昂，加拿大的油砂也面臨環保壓力。若油價反彈速度緩慢，可能損害大型西方石油企業。

油價需維持在每桶八十五美元以上，才能使荷蘭皇家殼牌和英國石油公司盈虧平衡。只要持續下跌，這些公司必須縮減開發。科威特表示，油價可能跌至每桶七十六、七十七美元的天然底部，這是美國和俄羅斯生產石油的邊際成本，如果跌破，較高成本的生產商勢必減產因應。

在自由經濟的理念下，國際油價從來都不符合這個理想，石油被稱為戰略商品，政治性更多於經濟自由性。這一波低油價的陰謀論可能嗎？有可能，但更錯綜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