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寒火

雷小軍 |2009.0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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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生命如寒火,涼涼的背後,有穿透岩石的力量。

讀師範時,文學社裡有個和我年齡一般大的女孩子,喜歡在暮色來臨前到教室門口叫我的名字,讓我看她的一些或長或短的文字,有時不到上課時間,我們便攜手走在校園的女貞樹下,聊些女孩子的心事。她性格極為外向,至少當時我是這麼認為的,愛說愛笑,梳著細細的馬尾,一高興馬尾便和著她的蹦跳歡快起舞,非常雀躍。我曾一度很羨慕她那份率真無憂。然而,一年寒假歸來,我竟聽到了她在家鄉自殺的噩耗,是跳樓。我驚呆了。該是怎樣刻骨的痛,讓一個花季女孩選擇如此決絕的方式離開?

那時,我們離畢業,只剩半年。同學們唏噓談論以後,終是淡去了。我卻始終不能釋然,不明白她正值生命的春天,怎麼會被冬天的高燒壓折了?

如今想來,十九歲的心靈裡,該也存在著冰與火的糾纏吧?因為要掩飾內心深處的鐵馬冰河,而故意裝出一副快樂的樣子?只是最終,她沒有沖破寒的囹圄,撕不開心的羈絆,便只好選擇了毀滅吧。

弘一大師曾說,自己一半在紅塵,一半卻在空門,說不清是心如止水,或是心死成灰。然而他圓寂前,最後留下的筆墨是:悲欣交集。超脫若弘一大師者,悲欣交集裡,是否也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

生命的感覺,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張愛玲落寞的後半生裡,深居簡出。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誰又能說清楚,追憶往事時,她的心中,或是暖的?或是冷的


海,是沉靜的。可是海平面下,卻有著湧動的世界;桃花妖嬈,然而風過處,依舊安之若素。涼涼地活著,並不代表,沒有一顆火火的心。生命,哪怕有多少必經的苦難,仍可以化蛹為蝶。

對隨風而落的的那個女孩,我是不贊成的。只要血是熱的,再苦再難的生命也可以催生枯木開花,給這個世界送幾許悠然的淡香。

何必為部分生活而哭泣?君不見全部人生均催人淚下!所以,擁有寒火一樣的生命,也痛也喜,亦苦亦樂,不矛盾,不悖逆,是真正的懂得,在悲憫中隱忍,是深深的感悟,在痛楚裡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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