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胤霆
年節期間,肺炎疫情蔓延,原訂的旅遊擱置,家人們團聚「追劇」,遙控器轉著轉著,竟出現一齣約莫二十年前的電視劇《上官婉兒》,讓我又想起這位在唐朝和後人眼中,評價有所落差的女官──上官婉兒。
掖庭內的璀璨寶石
上官婉兒的祖父上官儀,是唐初著名詩人、宰相;父親上官庭芝亦為名士,她的出生則帶著一點傳奇色彩。據說,其母鄭氏懷孕時,夢見有人遞來一柄秤,解夢者釋疑:胎兒必成大器,能「稱量天下」。但當鄭氏誕下女兒,眾人即對此言嗤之以鼻。
未久,上官儀因諫請高宗廢武后獲罪被斬,上官庭芝亦被處死,強褓中的上官婉兒隨母親鄭氏,被貶入掖庭淪為奴婢。雖身在窮苦的掖庭,上官婉兒在母親的悉心教導下,仍長成落落大方、聰慧過人的女孩。她的名聲漸從掖庭傳到武后耳中,十三、四歲時,獲武后召見並出題考驗,因作答流利、才華出眾,即刻免去奴僕身分,掌管宮中詔命。
朝堂下的政令推手
武則天稱帝時,上官婉兒已是武則天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從官員升遷到國家要務的詔書,皆由她撰寫,朝臣還尊稱她「內舍人」。
這樣的風光,也讓上官婉兒得意忘形犯下死罪,所幸武則天惜才,改處以黥面。相傳,上官婉兒為遮掩刺字,在額頭貼上由金銀箔製成的梅花貼紙(一說改刺梅花圖樣),反令「紅梅妝」風靡唐代。
此次教訓,使上官婉兒學會婉言慎謀,重獲信任後,更進一步協理奏章、參決軍機政務,聲勢更甚,雖無宰相之名,卻有宰相之實,被稱「巾幗宰相」。
當武則天退位,中宗李顯復位,上官婉兒因在政變中獻策有功,獲封「二品昭容」,其母封沛國夫人,並追贈其祖父和父親。上官婉兒有了正式官職,並以皇妃身分,掌管內廷與外朝所有政令文告,其母鄭氏那個「孩兒將『稱量天下』」的胎夢,似是應驗了。
文學殿堂的領航者
上官婉兒對政治有影響力,在文壇亦享美譽,一首〈彩書怨〉:「葉下洞庭初,思君萬里餘。露濃香被冷,月落錦屏虛。欲奏江南曲,貪封薊北書。書中無別意,惆悵久離居。」善用典故與對仗,刻畫閨閣女子的情意跟憂思,且句式工整、言語含蓄,富有韻味,為人盛讚。
其他奉和應制詩和山水詩,也因生動描繪皇家氣派、盛世景致,及展現詩人的春風得意,被爭相誦讀。上官婉兒還能整合文人詩句,進行品評賞析;也曾替中宗、韋后和安樂公主等人賦詩;其詩文被編成《唐昭容上官氏文集》傳閱。
她繼承並發揚祖父上官儀的風格,重視詩的形式和聲辭,善於描摹事物的樣貌,令「上官體」蔚為風潮,多少影響了後續的盛唐詩風,文學修養著實不凡。
權勢極盛之際,上官婉兒除協理百司奏表,起草詔令,還設立修文館,主持王公貴族間的文學沙龍,參與寫詩、賽詩,提拔獎賞文人、戮力提高婦女地位。
數年後,上官婉兒再度捲入政爭終被處死,可是當時人們對她仍多加讚揚。
可惜,在歷史的長河中,隨敘事角度和觀點的轉變,後世常著墨她的感情生活,對她評價貶多過褒。
事實上,回頭檢視唐朝文學史,便能明瞭上官婉兒對文學的貢獻卓越,全然未辜負「巾幗宰相」的美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