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慧開法師(佛光山副住持、南華大學講座教授)
閱讀《高僧傳》的啟發
回憶三十年前,我在撰寫博士論文期間,因為閱讀《大藏經》中「史傳部」的「高僧傳」,而有一個意外的發現與疑惑,就是歷代的祖師大德們,特別高壽的,在比例上並不多。我的疑惑是,以他們的修為,要活到嵩壽乃至天年,應該不是問題,但是他們大多數在六十歲至八十歲之間就圓寂了,壽數在八十歲以上的都算少數,特別高壽的更是稀有。為了幫助各位讀者了解這個問題,我就將佛教界都很熟悉的一些歷代祖師們之朝代、生卒年及其壽數(以虛歲計),按照其出生年代列先後,列舉如下:
魏晉南北朝年間的祖師們,道安大師(三一二年~三八五年),世壽七十四歲。慧遠大師(三三四年~四一六年),世壽八十三歲。鳩摩羅什三藏(Kumārajīva;三四四年~四一三年),世壽七十歲。道生法師(三五五年~四三四年),世壽八十歲。僧叡法師(三七三年~四三九年),世壽六十七歲。曇鑾大師(四七六年~五四二年),世壽六十七歲。真諦三藏(Paramārtha,四九九年~五六九年),世壽七十一歲。智者大師(五三八年~五九七年),世壽六十歲。
唐朝年間圓寂的祖師們,吉藏大師(五四九年~六二三年),世壽七十五歲。道綽大師(五六二年~六四五年),世壽八十四歲。道信大師(五八○年~六五一年),世壽七十二歲。玄奘大師(六○二年~六六四年),世壽六十三歲。善導大師(六一三年~六八一年),世壽六十九歲。義淨三藏(六三五年~七一三年),世壽七十九歲。法藏大師(六三八年~七一五年一月二十八日),世壽七十八歲。六祖慧能大師(六三八年~七一三年),世壽七十六歲。青原行思禪師(六七一~七四○年),世壽七十歲。南嶽懷讓禪師(六七七年~七四四年),世壽六十八。百丈懷海禪師(七四九年~八一四年),世壽六十六歲。圭峰宗密禪師(七八○年~八四一年),世壽六十二歲。唐末五代的雲門文偃禪師(八六四年~九四九年),世壽八十六歲。
明朝末年四大高僧,蓮池大師(一五三五年~一六一五年),世壽八十一歲。紫柏大師(一五四三年~一六○三年),世壽六十一歲。憨山大師(一五四六年~一六二三年),世壽七十八歲。藕益大師(一五九九年~一六五五年),世壽五十七歲。
民國早年,印光大師(一八六二年一月十一日~一九四○年十一月四日),世壽八十歲。弘一大師(一八八○年十月二十三日~一九四二年十月十三日),世壽六十三歲。太虛大師(一八九○年一月八日~一九四七年三月十七日),世壽五十八歲。
以上所列舉的二十八位祖師當中,世壽在六十至六十九歲之間的有十位,在七十至七十九歲之間的也有十位,不滿六十歲的有二位,八十歲至八十六歲之間的有六位。
當然,歷朝歷代還是有特別高壽的祖師,但是為數甚少,在此我也例舉二位,一位是西晉至五胡十六國時期的佛圖澄大師(二三二年~三四八年),於後趙建武十四年(三四八年)於鄴宮寺圓寂,世壽一百十七歲。另一位是南北朝至隋朝期間的二祖慧可大師(四八七年~五九三年),於隋文帝開皇十三年(五九三年)圓寂,世壽一百零七歲。
從以上所列舉的歷代祖師們之世壽,我們可以看出,絕大多數是介於六十歲至八十歲之間,佔了七成的比例。當然,以上所述還只是個抽樣,而不是大數據的統計,不過仍然可以看出大致的比例。
綜觀歷代祖師大德們的一生,他們絕大多數都是「預知時至」,安然坐化,無疾而終。照說,他們即使到了晚年,絕大多數都身心健康,沒有什麼病痛,為什麼不再多活一些年歲呢?按照一般大眾的思維,能夠長壽而健康,就應該長命百歲啊!為什麼這些祖師們,卻是在「身心健康而且沒有什麼病痛」的情況下就捨壽圓寂了,這一點讓我困惑了很久。後來,因為我實地從事臨終關懷與往生助念,親身與末期與臨終病人以及他們的家屬接觸互動,才領悟出其中的玄機,才知道歷代祖師們的「無疾而終」,原來是一種「生死自在」的具體表現。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