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心雅 (Hsin-yaLin)

相遇北美大地

初見黃色小雀輕巧的擠成一堆，啃著薊種子、葵瓜子，覺得牠們好嬌小、好可愛，沒想到牠們體型雖小，為了搶吃可一點也不客氣，不但會用尖喙戳其他同伴，個性也變得「鴨霸」起來，十足的為了吃不惜翻臉呀……

第一次見到這種黃色小雀，牠正輕巧斜著身子，攀著窗邊向日葵花的莖梗。牠們的體型比麻雀還嬌小，因顏色相近，常讓人誤以為是那特別愛嗑葵瓜子的美洲金翅雀亞成鳥。

特別鍾愛薊種子

仔細一看，見牠雖然頭戴一頂黑帽，黑色雙翅也有白色斑點，但胸腹部的黃色羽毛卻偏黃綠色，尤其從後頸到背部，並非像金翅雀那樣整片鮮黃色，而是呈暗橄欖綠色。難道是另一種小鳥？

隨手翻閱北美鳥類圖鑑，果不其然，眼前這隻小鳥，英文稱為 Lesser Goldfinch，意即體型較小的金翅雀，學名 Spinus psaltria，分類為雀形目燕雀科金翅雀屬，身長平均10公分左右，體重約莫10公克上下。中文直譯是小金翅雀，但更常用的中譯名為「暗背金翅雀」，因為此鳥背部的顏色比金翅雀來得黯沉，雄鳥尤其明顯，而雌鳥胸腹則是淡黃色。

很快地，我發現這款嘉賓其實不只一隻，在後院的鳥餐廳──即懸掛的餵食器上，瞬間來了好幾隻暗背金翅雀。顯然牠們喜歡集體行動，正和其他小鳥們（特別是外貌相仿的美洲金翅雀）擠擠作一夥，爭著享用免費自助餐。

我們家後院每個餵食器裡面的內容都不太一樣，有的放葵花瓜子，有的放花生──分為碎花生或整粒帶殼花生，有的放小米、燕麥、玉米等穀類。我是故意這樣分門別類的，因為如此一來，才比較容易看出哪種鳥比較喜歡吃什麼樣的食物。接下來幾天，我就觀察到暗背金翅雀似乎特別鍾愛黑色的薊種子（英文稱為 thistle seed），大部分時間都佇足在那個懸掛的細網布袋餵食器上。

為搶吃不顧情面

為了吃種子，金翅雀會用小小嘴喙撬開外殼，搖搖頭以鬆開外殼，然後吞下種子。因為牠們通常都成群飛來，而特別受歡迎的熱門餐廳位置畢竟有限，牠們就在那布袋上互相推來擠去，搶占好位子，甚至頭下腳上把身體靈巧倒掛過來，也能吃得津津有味。個性兇悍鴨霸一點的，還會用小小喙尖去戳隔壁的，示意「滾開」。有些比較溫良恭儉讓的，就會先乖乖站在旁邊柱子上，耐心等空位出現。愛吃成這樣，煞是可愛。

其實我們算是很幸運的，因為暗背金翅雀在加州和德州最為常見，而在美國東部和中西部卻難以看到此鳥。其分布範圍僅限於美西沿岸，從華盛頓州南部到加州，以及內華達州、亞利桑納州、新墨西哥州與德州等西南地區。此外在中美洲墨西哥，乃至南美秘魯安地斯山區也能見其蹤影。

除了薊種子，在後院放置營養價值高的葵花子（尤其在食物匱乏的冬天），很容易吸引暗背金翅雀大駕光臨，因為牠們主要吃葵花科的植物種子，偶而也吃小昆蟲以補充蛋白質。此鳥適應力強，能選擇各式各樣具開放空間的棲息地安家。

橄欖綠背愛唱歌

從美國西部到南美，這種小鳴禽經常出沒灌木叢、雜草叢生的田地、林地、森林砍伐地、灌溉農田、甚至沙漠綠洲。除了美國西部一些常見的棲息地包括橡樹、松柏、白楊木、柳樹和松樹林等，還可以在郊區後院花園和城市的公園綠地找到牠們。

多年前我們在新墨西哥州的野鳥保護區，也曾看到暗背金翅雀，卻見其背部從頭到尾整片都是黑的，異於我們家後院來賓的暗綠背部。起先我以為是另外一種鳥，之後從書中得知兩者被歸類為同一種。而且從墨西哥中部乃至南美，此種雄鳥背部都是黑色的。這麼說來，來我們家後院具有「橄欖綠背」的金翅雀，豈不就更顯得稀罕了？

根據書中描述，在繁殖季節，雄鳥會刻意站在高高的樹上唱歌以建立領地，藉以吸引雌鳥進入自己的地盤。一看到雌鳥飛來，雄鳥會緊緊尾隨其後，在飛行中追趕她，真是名符其實的「男生追女生」。

邊飛邊追逐女生

如果追上了，雄鳥和雌鳥會站在同一根樹枝上，彼此伸著脖子用嘴喙碰觸對方的嘴喙，並輕聲呼叫著。接下來一直到孵蛋期間，雄鳥會開始餵食雌鳥，以示愛意。可惜從沒見過此鳥的求偶行為，想像一下那清亮的歌聲、追逐的光景、求偶的儀式和溫柔的親暱，就覺得十分羅曼蒂克而充滿了生命力。

暗背金翅雀通常會選在河邊的楊木和柳樹中築巢。由雌鳥決定地點並負責築巢，一般離地面1.2至2.5公尺高度或更高，有樹葉簇掩的樹枝分叉處。雄鳥則待在附近守候觀察。此鳥每年只生一窩，每窩3-6個蛋，孵蛋和育雛各需2周，雄雌鳥共同擔負養育之責。

根據北美繁殖鳥類調查，1966年至2015年間，暗背金翅雀的數量約以每年1％的速度穩定增長。雖然在某些乾旱地區，此鳥失去了原有河岸棲息地，但人類發展擴張如灌溉、種植樹木和灌叢、開墾雜草田以及郊區發展等，均可能使該物種受益而擴大其生存活動範圍，尤其在南加州一帶。

或許這就是為什麼，在寒冷的冬日，我總能天天看到可愛的暗背金翅雀成群佇足後院餐廳，盡情享用美味的薊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