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雅雯
「媽,老師說我的作品是全年級最高分喔!」兒子一進門,還來不及卸下書包便衝到我面前,雙手遞上美勞課的黏土作品,笑容猖狂地在嘴角作著戲。搶眼的酒紅瞬即跳入眼裡,定睛端詳,巴掌大的人仰躺於沙灘、一頭狂野散落的長髮,腹部還蓋了一條沙灘巾,翹起的魚尾一點也不突兀,反倒極具藝術感。
「主題是什麼呀?」
「海灘上的人!」兒子迅速答話。
據說,沙子還是老師親自去海邊取來的。我一邊讚歎美術老師的行動力,一邊想起印象派畫家雷諾瓦的同名油畫作品,畫面中有年輕婦女、丟石子的小男孩,以及藍天下的帆船。
兒子天馬行空的想法總讓旁人無法理解,他賊笑著說:「其實,我本來想做個躺在沙灘上的翹腳男人,無奈右腳跨上左腳膝蓋時,交疊的黏土竟難分難捨,我也不好強行扒開,只好將錯就錯讓雙腿合而為一,就成了晒日光浴的美人魚了。」妙哉!我拍案大笑。
孩子的美術作品不禁讓我思索:他若是奮力分開交纏的黏土,或許也未必能適切詮釋主題。生命行路亦是如此,陡峭懸壁在前,有人鑿石攀登,耗盡蠻力;有人另闢蹊徑、輕鬆過關。或許,我們需要的只是讓思維轉個彎,便能上演一場逆轉勝的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