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接輿

二十幾年前的學生，在臉書晒出她的全家福照片，也不時分享幸福快樂的家庭生活。看到一幀幀照片與一則則的貼文，很替她感到高興，覺得她應該是苦盡甘來了。

這個女孩是家中的長女，母親與父親爭吵後就離家出走了，獨留她一人照顧三個年幼的弟妹，最小的弟弟當時才一歲多。而工作忙碌的父親，在家庭這一塊始終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十來歲的她儼然就是個小媽媽了。身為導師的我，也只能當她心靈的避風港，讓她有地方可以訴苦，並且在能力範圍內，盡量給與她方便與協助。

這個女孩上課時非常用心，會用微笑和點頭給予老師回饋，因此老師都對她讚不絕口，教學很有成就感，上起課來也更帶勁了。最重要的是她做事很認真，事情交代給她一點都不用擔心，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有一次，在學校的周末音樂發表會上，我看到她背著年幼的弟弟、兩手各牽著一個妹妹，也來到了會場。那一幕令我泫然欲泣，久久不能言語，她卻一派輕鬆地跟我說，弟弟妹妹整天待在家很悶，帶他們出來透透氣。會場上，我看到她輕聲細語地哄著不耐煩的弟弟，所幸兩個妹妹都很乖，靜靜地在聆聽。真是難為她了，一個小女孩展現如此堅強的生命韌性，令人動容。

但是，這麼一個乖巧懂事的孩子，老天爺卻不停地考驗她。歷經喪妹之痛後，還要面對叛逆期的弟弟、妹妹，她的小媽媽之路，一路走來令人心疼又不捨，其中的辛酸，實非外人所能想像。所幸，女孩專科畢業後，母親回來了，她總算能放下肩上的擔子，也找到了自己的歸宿。在婚禮上，看她挽著新婚夫婿，實在替她感到高興，也希望這孩子能自此幸福美滿一輩子。

我與這個學生已有幾年沒聯絡了，但透過臉書知道她過得很好，我想，這一定是老天爺給她的禮物。雖然，在那個愛玩的年紀，她必須撐起半個家，無法享受年輕女孩應該擁有的的青春與歡樂，終日在學校和家庭打轉。但是，遲來的幸福還是幸福，一路走來的辛酸與苦楚，早已化為一縷輕煙遠颺而去，此時陪伴她的，是摯愛的丈夫還有兩個活潑可愛的孩子。我相信，她會幸福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