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惠馨

片片蝶衣輕，點點猩紅小。

道是天公不惜花，百種千般巧。

朝見樹頭繁，暮見枝頭少。

道是天公果惜花，雨洗風吹了。

你是否曾有「才華洋溢，卻不為所知」的感嘆呢？今天要介紹的作品即是這樣的惆悵，表面寫花之嬌俏，卻不受老天垂憐，忍心摧殘落土；實則沉痛的表白自我抱負無門，空有詩書的無奈。作者劉克莊為典型不受上位者重用的文人，仕宦生涯屢用屢廢，甚至因得罪言官而遭免官押歸的境地，歷經十多年的累廢處罰，乃至於詞作中不斷發出「年光過盡，功名未立」感嘆，「寧可枝頭抱香死，哪堪吹落北風中」的傲骨，不斷遭受一事無成的折磨，衰老似乎成了唯一的途徑，可惜了一身愛國情懷。

劉克莊以「比興」手法，藉由花朵美好嬌俏卻不受老天愛憐為引，含蓄的陳述自己也滿腹才情，卻不受帝王的喜愛。上闋以花的可憐可愛入手：「片片蝶衣輕，點點猩紅小。道是天公不惜花，百種千般巧。」描繪花朵的情態，上句從花瓣入手，強調片片「輕盈」花瓣如蝶舞動翅膀，俏麗隨風輕搖；下句則以全景方式描繪花朵的姿色，強調海棠花面積「小」，朵朵紅花如點點染紅的景。一動一靜描繪，將花之「輕」與花之「小」作了對比，烘托其鮮豔可愛的俏麗感，並以「點點」與「片片」來暗指數量之多。姿態各異、風貌各芬的花，正可以詮釋千百種巧妙乃來自於天公的愛惜，以精緻的樣貌展現於世人眼前。這裡的「天公」可謂造物主，但同時也是作者的巧妙用心，透過花之神情、韻味，襯起閱讀者的憐愛之心，或許可以看出對花朵的珍視。

然而正寫可愛的上闋氛圍，一轉下則成了雨打花落的悲情。從「朝見樹頭繁，暮見枝頭少」則可視為伏筆，「繁」與「少」；「朝」與「暮」的強烈對比，可以看出花朵命運的截然不同。除了花事零落的變遷劇烈令人難以招架之外，更顯出詞人關注之情，也襯托惜花的無奈之感。惜花成癖的詞人，如何忍心看到這樣的景致，畏懼之心油然而生。因而引出了全詞核心—「道是天公果惜花，雨洗風吹了。」不正面寫自我惜花之憂，反而對應上闋，以「天公惜花」作為叩問，千姿百態討人喜愛的嬌豔之客，如今成了落紅一片，如果老天真的愛惜這些花，如何忍心任她們各自零落，而不加以珍惜？

花開花落實為天地運行的自然法則，就算造物主也無力左右，何以詞人彷彿逆轉乾坤般，要在花期之外才惜花？事實上，劉克莊以「花」自比，強調自我如花般的才華，正可被重要，期許帝王惜花更惜賢才，不要讓懷才之士如花般，錯過花期獨自飄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