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高愛倫
花錢快樂很健康。
快樂花錢很健康。
花錢健康很快樂。
健康花錢最快樂。
花錢,和健康,和快樂,是有一些關聯性的。
社區團購一向蓬勃,幾十個群組,從十幾人到五百人,成員多寡不拘、陣容大小不等,採買指數由這句形容可以看出:「看到黑影就開槍,看到貼文就+1」,也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有人揪團、開團,就買呀!至於有沒有用,都已經排在「先買再說」之後。
我也曾經團購上癮,不但自己買,還多管閒事幫朋友買,因為不開車多年,買得的大量物件運送艱難,每一次都暗暗發誓別再這樣折騰,可是,也還是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才遞減消減上癮症狀。
在金錢上只要不讓自己超越負擔,所有進出就都可能轉化為生活現象甚或是生活樂趣,我們誰都不能模範到一點都不浪費,對每一項購買行為如果都精算合理合宜合適合算,如此錙銖必計,認真用度,怕是人未窮已先瘋。
喜歡存錢的人,在過去,是數著鈔票有快感;現在,則是看到餘額失聲笑。
捨得花錢的人,有的,只為自己揮霍;有的,是為他人擲金,在豪氣與能耐當中,當然也有可能是唏哩呼嚕耍帥而已。
金錢的價值意義與使用,在不同的人身上,有不同的邏輯,那是各自成形的概念,幾乎跟政治宗教一樣的堅定與不可爭論,好在自己賺錢自己花,金錢的自由意志是可以不涉及對他人的侵犯。
近二十年前,我二姊跟我一個長輩級朋友喝咖啡,當時她手腕上戴了一個玉鐲子,取下給朋友試戴,尺寸甚為合適,朋友讚美的神情顯出她實在喜歡,欲摘下歸還時,姊姊說:「妳戴著這麼合適,又這麼漂亮,送妳……」
在一陣客氣推託後,玉鐲仍成了一個完全臨時起意的禮物。
回去後我問二姊鐲子價錢,她的答案讓我大吃一驚,我直覺地脫口而出:「這麼貴,妳瘋了?」
二姊無絲毫心疼的說:「也應該的啊!妳不是一直說她對妳很好嗎?」
這是我的二姊,對人捨得的慷慨度高過我很多。
她的對人大方,時時可見。可是我也常常生她的氣,因為她的冰箱總是堆積食物,放爛放壞難免,我說把這些浪費的食物換算成金錢,每個月可以捐很多出去。
結果我無意中發現,她還真是很多年很固定的在捐助一些團體。此後我也不再嘟囔她了。
慷慨是二姊的個性,不遠憂也不近慮,還跟我說:「省著省著窟窿等著,花著花著菩薩給著。」
我有一個同學全球做生意,一年回不到台灣幾次。有次我請他吃小館喝小酒,談到另一個朋友成立二十多年的公益協會近年募款艱困……同學說:「只要他是誠實照顧弱勢,我很願意把每年義捐預算提撥一些給他。」他同時提到他捐助的公益團體行政費用中出現超高薪資,他擔心:「該幫助的人真的能得到幫助嗎?」
我對人性是有理解的,我知道願意行善的人很多,只是很多的善款流向不明,造成捐贈者的卻步。
分手後我忐忑不已。連續追了幾個短訊。
「知你年年都有捐助義行,於是斗膽開口。」
「我和協會朋友的友情是一回事,但以善為本又是另一回事,經多年近距離觀察,確信她在在是為破碎家庭努力。」
「總之,善款善用是絕對的信諾,該有的單據也循規蹈矩。」
「每一分錢都用於弱勢團體,不會落入私囊。」
「你無需有任何情義負擔,如果剛好有預算,就酌量贊助協會;如果沒有,也絕對不傷感情。」
「如有不便,萬勿勉力,我的出力是小事,但開口很慎重;你的出錢是大事,需斟酌再決定。」
同學回訊:「說這麼多幹嘛?妳信得過的,我就信得過。」
不久,我在君悅安排見面,同學當日即慷慨解囊。
我碰到很多質地很好的人,但他們不讓我唱名歌頌,我實在有點按耐不住。
對於樂善好施的人,我們的掌聲,我們的起立致敬,我們的傳播揚善……這種種認同行為就是小義大力的把愛傳出去。
人生海海,沽名釣譽是有的,但更多人是把自己的深口袋翻掀出來幫助認識或不認識的人。
永遠不要挾持公益之名去要求任何一個人買單。願意買單的人,這邊那邊,各有自己的分配比例,有時,多未必是多,少未必是少,我們只需鑑定自己的量力而為,無需評議他人的奉獻。
有一種公益活動必須透過不停的點閱、傳閱,在達標企業設定的標準基數後,才能交換企業的贊助。如果因此能鼓勵推升社會慈愛風氣當然很好,可是多數時候,如此動用大量時間成本、情感成本,讓從善意出發的活動顯得不夠仁慈。雖說企業成本有權利優先考量他的利潤或善心代價,但是既然運用到公益名目,可不可以不要把商業運作和公益名目綁得這麼滴水不漏?若有操作瑕疵,很容易辜負參與者的宅心仁厚動機。
世道人心多善良,在點閱數量能達陣才能有資助的挾持下,大家的確認真而踴躍的協助傳閱,萬一實在有了落差,希望企業還是願意贊助。
善行就是無敵之強,做,就對了。
善心不分強弱大小,有,就是好。
善心滿天下,善行蔚成風。
優質社會,善字,遵於手,遵於口,遵於心,遵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