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玲仰

林海音的《城南舊事》中有一篇文章〈爸爸的花兒落了〉，作者回憶往昔父親因她不想上學給予最嚴厲的責罰，卻又不放心地冒雨至學校探望，給她送去裝滿愛的花棉襖，讓她難以忘懷，從此不再偷懶。但這分愛卻也相當短暫，就在她國小畢業的那天，爸爸生病走了，也在那一刻，她醒悟到自己必須長大，幫媽媽撐起整個家，同時照顧弟弟、妹妹。

如同林海音，我也失去了摯愛的爸爸，那分痛仍在內心啃噬著。

還記得以前每次生病時，父親總是騎著腳踏車載我去診所看病，夜晚更是幾次到房間來探望，生病不舒服的我，總會沒好氣地回他說：「你真的好煩，都不讓我好好休息！」卻不知道爸爸擔心我高燒不退，整個晚上都無法好好休息。

大學時，我深信同學所言，半夜十二點削蘋果，如果皮不斷掉，就能看到未來的另一半，於是我好奇地照著做了，卻不小心削到了自己的手。血流如注的我，哭著打電話給人在南部的爸爸，斷斷續續的敘述中驚醒了室友與舍監，匆匆送我至醫院縫了五針。

累了一晚的我，倒頭就睡，隔天一早，竟在宿舍門口看見眼睛布滿血絲的父親，而我卻因為不願被同學恥笑是「爸寶」，抱著書本就往教室跑去。事後才從媽媽的口中得知，當時爸爸雖然知道學校已為我處理好傷口，但還是不放心，於是搭夜車站了一整晚才到台北，只為了確定我平安無事。從不曾請假的他，為我破例請了一天假，而我卻如此傷他的心。

於今，每次看到林海音的那篇文章總讓我久久無法釋懷，父親的形影不斷地在腦海裡縈繞。而在父親離去的那一年，我也如林海音一樣一夕長大，必須讓三姐妹彼此緊緊繫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