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彩星
媽媽去世的前一天,我忽然有個衝動很想為她唱歌。
媽媽因為體重急速下降,吞嚥困難,被醫院驗出食道癌第三期,經過了手術、電療和化療,暫時壓抑了癌細胞,讓我多擁有跟媽媽相處的兩年。這兩年,因為化療的關係,女超人般的媽媽,連走路都會喘,我們沒辦法帶媽媽去遠途旅行,但哥哥常帶一家子回來聚餐。
媽媽是個節儉的家庭主婦,為了存錢,可以不旅行,不買新衣服,在她的世界裡,沒有自己,只有家人。即使最後我們沒有實現全家旅行的夢。但對媽媽而言,一家人團圓吃飯,陪在她身邊,就是幸福。
後續檢查發現癌細胞轉移了,我們仍秉持不放棄的決心,但人生不會事事盡如人意,某次急診檢驗出肺積水,醫生宣告媽媽情況不樂觀,從不落淚,一向從容的爸爸慌亂了,而後媽媽轉到安寧病房。
安寧病房的每一天,彷彿都在倒數那一天的到來。醫生的時間判定,的確很準確。「撐不過一個月」,「大概剩兩個星期」,「應該是這禮拜」,「差不多就這兩天」老實說,這些時間對我彷彿不存在,我腦袋一片空白。
因為藥物的關係,一向精明能幹的媽媽,退化的像個孩子。只記得,每天看到媽媽,我只有一種感覺──「想哭」。當我眼淚快要掉下來的時候,我就趕緊跑進廁所,擦乾眼淚,等鏡子裡的雙眼沒那麼紅腫,再回到媽媽床邊。
最後那一天,一個念頭猶然而生,我拉著媽媽的手,問了問已經像小孩的您:「媽,我唱歌給妳聽好不好?」她用充滿稚氣的聲音回答:「好啊!」
「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個寶……」我邊唱邊默默的流下眼淚,低頭不敢看媽媽的表情,怕她看到我在哭,也許她已經意識不清楚了,但我相信媽媽內心深處是明白的。隔天半夜,媽媽在睡夢中離開了。
看到媽媽的大體,若不是因為沒有呼吸起伏,會錯覺媽媽只是睡著了。我慶幸,媽媽最後是安詳的,她這輩子最愛的人都陪在她身邊。
六年了,寫這篇文章還是默默掉下眼淚,而爸爸對您的思念,隨著時間推移,更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