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羅智強
二○一七年的三月間,我終於用自駕旅遊的方式,來到這座寤寐思逼的夢中之城──布拉格……即便此刻真實擁入布拉格的懷抱,你依然確定,這是一座建構於現實,卻存在於夢境的城市,你必須懷抱年輕時的夢想,才能和這座城市對話。
布拉格,位居歐洲心臟地帶,一座純粹的波西米亞城市,波西米亞人熱愛藝術的民族風氣,為這座美麗的城市,孕育了深厚的人文景觀,藉由建築、音樂、文學、繪畫與偉大哲思,充分展露在這座城的每個角落。
在我過去的有生之年,從未在布拉格這座城裡接觸陽光、空氣和水之前,對於布拉格,我早已懷有特別浪漫的情懷,當我閱讀米蘭昆德拉的《生活在他方》;聆聽貝多伊奇.史麥塔那的《勝利交響曲》;凝視阿爾豐斯.慕夏的畫作〈斯拉夫史詩〉;並為十五世紀的大思想家楊.胡斯勇於對抗羅馬教皇,批判教廷貪腐,最終死於火刑而欷歔不已。布拉格,似乎已是從年少時期開始的某種靈魂的召喚。
很多很多年前,曾經為這座想像中的夢中之城,寫下這麼一段浪漫情話:
我們總是在夢境交會
在現實生活中平行
我的黑夜是妳的白天
月光還在與我對話
豔陽卻正晒紅了妳的臉……
至於我們的距離
會不會是一輩子?
而今回頭省視這段如詩一般的青澀文字,驀然想起少年不識愁滋味的曾經光陰,以及一段純白如雪的文青歲月。這究竟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呀?感覺好像真的過了一輩子。
二○一七年的三月間,我終於用自駕旅遊的方式,來到這座寤寐思逼的夢中之城──布拉格,日出在七點二十八分,氣溫攝氏一度,而和台北只有六小時的時差,即便此刻真實擁入布拉格的懷抱,你依然確定,這是一座建構於現實,卻存在於夢境的城市,你必須懷抱年輕時的夢想,才能和這座城市對話。
布拉格的風景線,仍然維持六百年前的樣子,這是因為政府非常重視歷史古蹟的保存維護,就算是私人房產,也會要求已遭破壞的歷史建築回復原貌,以至於布拉格,竟成為歐洲最大的古城區,許多久遠的遺跡,在這座城裡俯拾皆是,並未從歷史中退散。
自南向北流經布拉格的伏爾塔瓦河,發源於波西米亞森林,在梅爾尼克注入易北河,是捷克境內最長的河流。閒步河上的查理大橋,是這條河十八座橋中最著名的歷史古蹟,也已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查理大橋始建於十四世紀中,至十五世紀初完成,直到十九世紀末才被正式命名為「查理大橋」。
這座橋曾多次經歷洪水的沖毀、戰爭的蹂躝、自然的損壞,但終究被一代又一代的人們,衷情於歷史記憶的依賴而重新修復,並因歷盡滄桑而更顯絕代風華,如今這座橋已禁止車輛通行,僅允許人們用步行的方式,品味這座石橋的滄桑歲月。
走在布拉格大街小巷,時不時可以看見奇裝異服的街頭藝人,表演各式各樣的節目。據說這些服飾的起源,來自中世紀時自王朝中逃出的波西米亞貴族──在十七世紀宗教戰爭,因遭受奧地利天主教迫害而逃亡的貴族。
他們身著華麗的服飾,穿戴所有的珠寶,卻流落街頭,淪為社會的邊緣人,他們失去了曾為王公貴族的一切;唯一沒有遺落的,是他們始終堅持的優雅與曾為貴族的血統,這種奇妙的融合,久而久之,竟成為一種生活的習俗,一種祟尚自由,尊重多元,完全突破傳統思維的雅痞文化的前驅。
捷克也曾為統獨問題困擾過,但捷克人面對統獨的心態,卻是非常輕鬆而隨意。當斯洛伐克想從捷克的版圖中獨立建國時,竟連全國的公民投票也不用,捷克人民放任斯洛伐克議會自行決定去留,並在斯洛伐克獨立之後,捷克人認為此後在聯合國中又多了一個席次,何嘗不是一件好事。這正是捷克人看待生活、社會、國家民族的一貫方式,我想,這也是一種真正具備人類高度的視野。在地球這個星球上,我們都是頭腦聰明、雙手萬能的地球人,再多的國界畫分,都跳脫不出人類的命運共同體,不是嗎?
在全世界限塑、禁捕、禁碳、反戰、人道的熱切呼聲中,我們必須跳脫種族、宗教、文化、習俗、語言等等的禁錮與藩籬,用更開闊的心胸面對人類未來百年、千年發展的困境。
我們只有一個地球,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