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譯／潘楠慕

諸多經濟數據顯示，全球經濟成長已開始出現放緩跡象，貿易緊張關係對全球經濟的負面衝擊也日益擴大。美國總統川普對中國大陸時而嚴厲、時而溫和的態度，更讓金融市場波濤洶湧。

川普打著「美國優先」的旗號入主白宮，個人的許多決策也都訴諸愛國主義。除了針對中國，川普對歐盟也不假辭色，對其他地區的國家亦隨時可能祭出關稅或其他措施，尋求貿易平衡。美中貿易戰持續升溫，加上川普四處尋釁，最嚴重的後果可能導致掀起一場全球貿易戰。一旦如此，恐使全球經濟步入衰退。

以美國來說，公債殖利率曲線出現倒掛（長年期公債的殖利率低於短年期公債），被視為經濟成長衰退的前兆。美銀美林（Bank of America Merrill Lynch）分析師指出，由工業生產指數疲軟及汽車銷售下降等因素可看出，若無法扭轉目前趨勢，美國確實正在邁向衰退。

德國的出口、製造業數據低迷，也讓衰退疑慮升高。此外，中國經濟在快速成長後，步調減慢是必然現象。這些衝擊，都與貿易戰有關。

牛津經濟研究院（Oxford Economics）首席美國金融經濟學家博斯特安席奇（Kathy Bostjancic）表示：「全球經濟成長放緩的程度，比分析師原本預期的嚴重。」

和其他主要國家相比，美國受到經濟動盪的負面較小，因為出口只占其國民生產毛額（GDP）的百分之十二。但川普很清楚，想要避免衰退，必須採取行動。川普除了延後部分關稅實施的時間，減少對美國消費者的影響，也極力要求美國聯準會（Fed）調降利率，以保護經濟免受成長疲軟與貿易緊張關係影響。

以汽車製造為主要經濟動能的德國，以及擁有大量生產消費商品工廠的中國，都相當倚賴國際貿易。德國是歐盟經濟龍頭，中國則在全球經濟扮演重要地位，若受到貿易戰拖累，影響勢必擴散至世界各地。

目前，中國經濟成長速度仍比許多西方國家快，但自與美國陷入貿易爭端後，中國經濟增速已明顯放緩。川普政府對歐洲鋼鋁徵收關稅後，還準備對歐洲進口汽車徵收關稅。德國汽車業已受到嚴重打擊。汽車製造商福斯（Volkswagen）、戴姆勒（Daimler）和BMW至少都有三分之一的營收來自中國，目前的銷量卻持續下滑，主要因素是貿易爭端令消費者不安，不願購買高價商品。

最新數據顯示，中國、日本、德國和英國的製造業，正在下滑；這些國家是僅次於美國的最大經濟體，經濟下滑必然牽連甚廣，對世界各地的經濟成長帶來壓力。

近來，川普下令美國企業退出中國，讓貿易戰出現轉折。但經濟學家指出，在全球化的影響下，無論如何發展，貿易戰不僅會使對立國家，也將讓世界各國付出代價。知名的信用評等公司惠譽（Fitch）推估，美國對中國三千億美元商品徵收關稅後，將使全球經濟產出減少百分之零點四。國際貨幣基金（IMF）也警告，若貿易戰無法止歇，全球貿易成長將面臨嚴峻的下滑風險。

抬出愛國主義

矽谷運營新招

美國科技重鎮矽谷的重要人物，原本試圖和政治保持距離。然而，近來許多大型科技公司正大肆宣揚中國的「紅色威脅」，訴諸愛國主義，希望討好美國政府，規避監管，甚至打擊對手。這些公司宣稱，他們的出發點是守護美國，但分析師認為，有一部分因素其實是為了利益。

以知名的投資人科技投資人提爾（Peter Thiel）為例，日前他指控Google在北京設立人工智慧實驗室，涉嫌叛國，美國總統川普也要求司法部進行調查。然而，提爾此舉涉及利益衝突，因為他是Google競爭對手臉書的董事會成員。

另一方面，臉書的事業規模日益龐大，涉及的隱私、監管疑慮已經引發要求分拆的呼聲。面對這個威脅，臉書執行長祖克柏同樣訴諸愛國主義，他宣稱，臉書是美國的卓越社群網路，如果被分拆或者嚴格監管，最終可能導致臉書的地位被中國的競爭對手取代。

臉書正全力爭取發行數位貨幣Libra，同樣也以美國優先為論點。這項計畫的負責人馬庫斯（David Marcus）表示，如果相關單位不支持，美國將無法主導數位貨幣或行動支付的創新，落後給其他國家。

電商龍頭亞馬遜（Amazon）和蘋果（Apple）公司，也紛紛展現愛國情操。然而批評者指出，這些手法，都是為減少政府的監管。例如，川普點名蘋果的Mac Pro筆電是在中國組裝，蘋果便立即宣告願意轉回美國生產。亞馬遜執行長貝佐斯也曾說，大型科技企業不該拒絕協助美國國防部，否則國家會有麻煩。

這種訴諸愛國主義的做法，並非首見。例如，一九八○年代和一九九○年代時，IBM和微軟（Microsoft）等科技巨頭就曾表示，壟斷性做法是為了提高與日本的競爭力。

紐約大學AI Now中心聯合創始人、前谷歌員工惠特克（Meredith Whittaker）直言，科技業把中國塑造成嚴重威脅，是一種策略，意在轉移批評並獲取優勢，他們或許有愛國情操，但在商言商、爭取更大利益才是最主要的考量。

貨幣戰接踵來？

經濟學家剉咧等

美中貿易戰已經延續逾一年，對這場攸關全球局勢的爭端能夠盡快落幕的期望，也逐漸轉變。這場爭端的影響範圍正持續擴大，甚至可能演變成貨幣戰，對世界經濟造成更嚴重的傷害。

經濟和外交專家警告，美中貿易戰不易解決，這種緊張關係將擴散至其他領域，並產生危險的連鎖反應，貨幣戰就是其中之一。

中國大陸雖然沒有直接挑明把人民幣匯率當成武器，但一般都認為，人民幣貶值，將可抵銷美國關稅的衝擊。8月時，人民幣貶破了1美元兌人民幣7元的關卡，立即引發金融市場震盪，美股暴跌，美國也隨即把中國大陸列為匯率操縱國。

美中貨幣戰儼然將爆發，所幸中國大陸當局釋出穩定匯率的訊息，讓局勢降溫。然而，這場風波讓投資人警覺，貿易戰正在升級，並蔓延到全球貨幣市場。

國際治理創新中心（Centre for International Governance Innovation）的研究員布魯斯坦（Paul Blustein）表示，中國大陸已釋出信號，有能力讓人民幣貶值，也準備好承受與美國對抗的痛苦。

貨幣戰的歷史教訓，至今仍令許多經濟學家憂心。在大蕭條時期，各國為了獲取貿易優勢，設法讓本國貨幣貶值，結果演變成全球貨幣競貶，最終的結果是所有國家都受到負面衝擊。

有此前車之鑑，主要國家目前為止都同意，不應引發貨幣戰。然而，對於操縱匯率的定義仍有爭議，川普一再指控他國操縱匯率，同時卻不斷要求美國聯準會（Fed）應該降息，也被其他國家指控有操縱匯率之嫌。

如果川普透過財政部干預市場，或者Fed屈從他的壓力大幅降息，其他國家很可能跟進，以各種政策壓低本國匯率。

專家呼籲，如果情勢演變至此，任何國家都無法獲得長久的經濟優勢，並將嚴重傷害全球的金融體制。各國領導人不應只顧近利，必須做長遠的考慮，才能讓世界經濟免於衰退、維持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