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我的歌 】 互放光亮的〈偶然〉

文/曹郁美 |2019.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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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曹郁美

上回談到〈偶然〉意猶未盡,今日續聊。同名〈偶然〉的歌者甚多,較知名者有三首,我將依時間之序來談。

上海版〈偶然〉,創作者為李惟寧,他曾於南京、上海任教,是一位正統音樂界的教育人士。惟寧於一九五三年為電影《翠翠》作了一首插曲,取材自徐志摩詩:「我是天空裡的一片雲,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徐志摩的詩一向典雅浪漫,被歸類為新月派詩人,「新月」二字是民初時期取材自印度詩人泰格爾的《新月集》。一九二六年徐志摩創立《詩鐫》專刊,與聞一多、朱湘等人共同推動新的格律詩派,後來創立「新月書店」、「新月月刊」,可謂盛極一時,從此以後「新月派」便成了新詩、浪漫派的代稱。

此派受到西洋「格律詩」的影響,內容以抒情為主,充滿浪漫主義情調。形式上講求音韻、節奏、格律、注重章句整齊、詞藻華美、音韻鏗鏘;以今日眼光看來「新月派」甚為拘泥了。

還有人說,徐志摩的這首詩是獻給他所愛的林徽因,她是有夫之婦。雖然徐志摩情史豐富,但這個「贈詩」之說是否成立還有待考證。

這首李維寧版的〈偶然〉,原唱者是王若詩,其調性、曲風、唱法偏向藝術歌曲,以後成為聲樂家演唱中文曲目的選項。既然屬於藝術歌曲,唱法較嚴肅,僅流行於學院裡也是自然了。

第二首是台灣版的〈偶然〉,上回已詳談,今日再談另一教人愕然之事。

二○一五年,原民電視台製作了一系列節目名為《吹過島嶼的歌》。有一集節目中原民歌手胡德夫(KIMBO)以鋼琴自彈自唱了〈偶然〉,並說了一個他聽來的故事,那就是本曲源於一位年輕女孩,為紀念已逝母親而作。這個說法明顯與吳統雄有牴觸,據統雄描述,這首歌是在他大一那年與山野服務的友人之集體創作,那年是一九七三。

吳統雄並在胡德夫唱〈偶然〉的影片下留言,全文摘引如下:「如果『民歌』的定義,就是『經由民間多人互動、廣泛的口頭傳唱而產生、發展起來的歌曲』,〈偶然〉無疑是最具民歌精神的作品。〈偶然〉是吳統雄於大學一年級時與朋友的共同創作,且廣在救國團營隊中流傳……所以,凡是在一九七四年後還有與〈偶然〉有關的情節,在時序邏輯上,可知都是幻化的傳說吧?作者尊重各種綺麗的再創造,也再豐富了民歌多層想像力的外在和聲。」

這番話或許可做為〈偶然〉從哪裡來、「民歌」的定義為何的註腳。不過再怎麼說,把這首歌誤植為林伯宜所作、劉家昌所作,那真是離譜至極。究其原因,還是「歌曲送審制度」作怪,隨便安一個名字上去以求送審過關,是業者不得已之舉,說來也真無奈。

吳統雄過去有五十多首歌沒通過審查,這首〈偶然〉是唯一一首通過者,難怪他後來對音樂界失望,轉往資訊界發展,曾於世新大學、台灣大學任教。

還有,這首「吳統雄與團友版」與徐志摩無關,歌詞是這批年輕人的創作,與徐志摩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說起知名度較高、流傳較廣的當屬香港版的〈偶然〉。一九七六年,嘉禾影業欣賞一位能演能唱擅作曲的玉女,量身打造了一部名為《秋霞》的電影,由宋存壽執導。她就是十九歲、初登場的陳秋霞。

在片中,秋霞演唱了一首自創曲〈偶然〉,歌詞亦取材自徐志摩詩。而她精湛的演技榮登第十四屆金馬獎的影后寶座,堪稱歌紅、人紅、戲紅。當時的陳秋霞與鍾鎮濤,乃港台的最佳情侶檔。

陳秋霞不算漂亮,屬於氣質美女、創作才女。她在當紅之際下嫁馬來西亞富商,家庭美滿。大約十年前齊秦重唱這首〈偶然〉,還邀來陳秋霞一起合唱,給歌迷留下了經典。後來她與癌症奮鬥,滿頭白髮但神采奕奕,令人敬佩。

以上三首〈偶然〉,第一首偏藝術,第二首有「救國團風」,第三首則屬流行路線。它們在半世紀前互放光亮,為華語歌壇增添美事,令人衷心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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