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復

其實，正德五年（1510）的十二月開始，陽明感受到自己這輩子從來沒有過的快速升遷經驗。

從來到廬陵縣擔任正七品的知縣開始，他先獲派擔任南京刑部四川清吏司主事，尚未就任，正德六年（1511）元月，他就再改派擔任吏部驗封司主事，這是正六品，負責官吏獎賞工作。接著，十月，他再升任吏部文選司員外郎，文選司是官吏職務調動部門，員外郎則是從五品，相當於副司長。這個位子還沒有坐熱，正德七年（1512）三月，他再升任吏部考功清吏司郎中，這是正五品，就已經變成正廳級司長了。

但，事情還沒結束，十二月，他再升任南京太僕寺少卿，這是兵部管馬政的副首長，屬於正四品，相當於副部長的軍政大員。雖然王陽明的確管過馬，更不要說我前面跟各位看官講過心學文學家吳承恩寫《西遊記》的時候，極可能拿王陽明當作孫悟空的原型。然而，這種兩年內一下子南京、一下子北京的中央部會職務大風吹，官階直升三品六級，的確是極其罕見的情況，如果說沒有人想特意栽培他，實在說不過去，這個人會是誰呢？

他就是楊一清，一個同樣進士出身卻嫻熟於作戰，更管過馬政的老前輩，他曾經擔任陝甘總督總制三鎮軍務，更被晉升為右都御史，因為不肯依附劉瑾，被劉瑾彈劾而被迫稱病辭職，劉瑾還誣陷其冒領浪費邊疆費用，遂被逮捕入詔獄。後來，有賴於大學士李東陽的拯救而脫險，卻被退休回家裡吃自己。

正德五年，因安化王朱寘鐇謀反，明武宗詔令再度起用賦閒在家看書的楊一清總制軍務，偕同總兵官神英共同平叛，並命宦官張永擔任督軍。大軍尚未抵達，楊一清往日的部將仇鉞就已經直搗黃龍，先是詐降安化王，再故意派人出城偵察，回來謊報說官軍一夜間即將到來，誤導朱寘鐇派重兵守渡口防止官軍渡河，他卻披掛上馬指揮壯士百餘人直接去安化王府逮捕朱寘鐇，僅花十八天就徹底平叛。

接著，楊一清率軍策馬抵達鎮縣，太監張永則由北京趕到寧夏，兩人會師卻發現亂事已平，無事一身輕，把酒相談甚歡。席間楊一清知道張永素來與劉瑾有嚴重矛盾，就趁機握著張永胳膊，有如兄弟般相問：「這回平叛有賴於公公的督軍才能如此順利。然而國家的外患容易除掉，但內患該怎麼辦呢？」張永聽得明白，卻裝傻明知故問笑著說：「您老覺得內患是什麼呢？」楊一清二話不說，手指伸到酒裡沾一沾，接著在張永的手掌上，寫出「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