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晨
蘇東坡寫月亮,巧妙各不同。〈水調歌頭〉:「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訴說感傷;〈赤壁賦〉中,七月既望、十月之望,有抒情和意境。
〈前赤壁賦〉:「誦明月之詩,歌窈窕之章」,月出皎兮,佼人僚兮,以明月形容美人,有相思渴慕,但「抱明月而長終」並非能懷抱美女,「不知東方之既白」。
〈後赤壁賦〉:「人影在地,仰見明月」,人影如雜念,在明月洗禮下全然解脫,而「放乎中流,聽其所止而休焉」即是「知不可乎驟得」的修行方法,觀世音菩薩耳根圓通法門正可呼應:「從聞思修,入三摩地。初於聞中,入流亡所。所入既寂,動靜二相了然不生。如是漸增,聞所聞盡;盡聞不住。覺所覺空,空覺極圓,空所空滅。生滅既滅,寂滅現前。忽然超越世出世間,十方圓明。獲二殊勝:一者,上合十方諸佛本妙覺心,與佛如來同一慈力。二者,下合十方一切六道眾生,與諸眾生同一悲仰。」蘇東坡以明月形容十方圓明,貼切傳神。
在黃州第三年,蘇東坡還寫了〈臨江仙〉。教我們如何「倚杖聽江聲」:「夜闌風靜縠紋平,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翻攪內心歸於平靜,此身如小舟,消逝無蹤,得道成仙。
〈卜算子〉又是另一番光景:「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幽居定慧院,齋戒誦經、參禪打坐,彷彿孤鴻消失天際,片刻卻又亂上心頭,孤寂冷颼颼,毫無輕安暖意。
缺月較明月,力有未逮,由「客喜而笑」至「道士顧笑」,楊世昌僅費時三個月,即享「挾飛仙以遨遊,抱明月以長終」清風明月無窮之樂!以禪悅為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