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葉志勇
初識西湖是在一張黑白照片上。照片上的人並不很清晰,清晰的是人後面的風景。黛青色的遠山,清清的湖水,還有湖水上的小舟,勾起我無限的遐想。我記住了照片上的「西湖留影」四個白色的小字。西湖,把我的童年塗上了美麗的色彩。
記憶中西湖是首詩。上小學時我背會了白居易的〈憶江南〉:「江南憶,最憶是杭州。山寺月中尋桂子,郡亭枕上看潮頭。何日更重游?」雖然詞中未提西湖,但我幼小的心卻固執地認為,白居易最愛的就是杭州之魂——西湖;「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蘇軾〈飲湖上初晴後雨〉一詩把晴西湖和雨西湖的脫俗容顏生動地呈現在我面前;後來讀張岱的〈湖心亭看雪〉又讓我一睹了雪西湖的芳容,覺得只有張岱那樣高潔之人才配與雪中的西湖合為一體。
因為杭州有句名諺:「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我想我去西湖的時候,要把西湖的美景盡攬眼底。當我踏上西湖漫步湖濱時,正逢雨後,但見煙雨濛濛,水天一色,西湖若隱若現,有一種特別迷人的「朦朧美」。坐上小艇,我只覺得被西湖水環擁,天地氤氳在水氣之中。我突然有一種衝動,我想與水完全交融在一起,我明白了古往今來的詩人們為什麼會如此熱愛西湖了。這水是上天賜給人類的禮物,水能容納一切,又能洗滌一切。因了這水,西湖才如此美麗動人,才給了詩人靈感,才成就了愛情的浪漫傳說。水讓初到西湖的我完全臣服。
沉思中,導遊的手向左一指:「看,那就是有名的斷橋。當年許仙就是在這裡遇上了美麗的白娘子,成就了一段千古佳話和不朽的愛情。有時間大家可以去那兒走走,說不定會遇上你的白娘子哦。」我們的目光都定在那拱橋之上。「斷」字在人們意識中是一個不詳之字,但就是在這短短的斷橋上,卻演繹了一場刻骨銘心驚天動地的奇緣,讓後來者為之傾心為之動容。今天我們遠望斷橋,就像遠望我們前生未了的情緣。愛情在這裡顯得那麼自然,那麼樸實,就像這裡的湖水和堤柳一樣,靜默溫馨。樸樸風塵中的我們感受到了一分靜謐,盈滿懷的已不僅僅是西湖的水和橋了。
後來我們因日程安排在西湖僅逗留了不到一天的時間。未走斷橋,未遊蘇堤白堤。我們對這個因蓄水灌溉而造就的人工湖多了幾分景仰。人在自然面前不是粗暴的,不是臣服的。人與自然是和諧的。西湖呈現給人的是美的極致,是和諧的極致。這才有歷代文人名士、忠臣良將在此度過人生中的美好時光,甚至長眠於斯。
愛上西湖,愛上永恆的山水,和美麗的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