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賽夏客

到美容院洗髮時，有個精明能幹的婆婆跟我抱怨，說：「娶了媳婦，我便成為老奴才。年輕人只會享福，吃喝拉撒睡，哪一樣不是家裡提供的資源，真希望他們搬出去住，我們兩老樂得清閒！」年輕人好逸惡勞，不善家務，看在中老年人的眼裡，心中有氣，卻又無可奈何。

其實，我家的狀況亦雷同。大陸籍的媳婦娶進門後，跟兒子雙雙到北京任教，寒暑假都準時回台灣住。這期間，年輕人把家當成度假的旅館，髒衣服我洗、我晾、我收；精於美食的外子包辦三餐、拖地板，家事都是兩老扛著做。所幸辛苦付出並沒白費，媳婦喜歡回來，享受家裡的放鬆與舒適，還信誓旦旦地說，等賺足了人民幣，便結束那邊的工作回來照顧我們。

記得年輕時，下班回來累得像隻哈巴狗，什麼事都懶得動手。那時，初老的公公手腳尚靈巧，動作又敏捷，早已把家事一肩挑起，比媳婦更像媳婦。不但減輕了我的工作負擔，晚餐後搶著幫我洗碗盤，還時不時在親友面前誇讚我賢慧，一直以媳婦「為尊」，讓我感念在心。

後來公公行動不便，病痛纏身，我一直盡心盡力服侍，絲毫不敢怠慢，腦海裡不時浮現他從前為家裡忙碌的可敬身影。若不是公公先前的付出，或許我們之間不會產生那樣親密的連結，也很難發自內心地去關懷、照顧他。

同理，兒子與媳婦長年在外打拚，要做教學又要做研究，不就像我以前一樣，蠟燭兩頭燒嗎？他們平日在外很難得吃一頓像樣的家常飯、睡一頓舒適的覺，每天還要自理家事。現在回到老家，外子盡心盡力煮出美味可口的佳餚，滿足他們口腹之欲，我多洗幾件衣服、多分擔一些家事，也是在力所及的範圍內，何必計較抱怨呢？

現在，我與老公都退休了，有點老又不會太老，手腳跟公公那時一樣靈活，也該輪到我們接棒扶持這個家了。公公善良敦厚的家風、勤儉務實的處事態度，以及勇於承擔不計較的長者風範，我們一定要傳承下來，累積更多讓晚輩懷念與尊敬的厚德。

僅記，家和萬事興，千萬不要讓負面情緒扼殺了可貴的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