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團隊 掃出公車清淨地

李祖翔 |2018.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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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輔員陳文忠(中)是團隊的靈魂人物,周圍是他帶領的工作隊成員。圖/記者李祖翔專題報導

文/記者李祖翔專題報導

為「大都會客運」清潔的人,來自一個特殊的團隊,公車對他們而言,意義非凡。25歲的王柏崴是其中特長最鮮明的,興趣是「搭公車」,有人問他:「285路中山國小下一站是什麼站?」他不假思索的回:「民權吉林路口。」又有一人問:「長庚醫院上一站是?」他說:「富錦街口。」換一條路線依然考不倒他。

「搭公車就是為了背路線嗎?」王柏崴笑說:「喜歡聽廣播。」有人問:「你能不能從起站背到終點站?」他選了63路公車,慢慢地說:「即將抵達,民生承德路口……」竟把國、台、客、英語廣播複製出來,6分鐘時間講了33站,在固定語速、節奏中彷彿身歷其境的搭完一條路線。「我從高中開始每星期搭2、3次公車,只要2、3個月就可以記住所有路線,永遠不會忘。」他也因為交通能力特別好,接下「特別機動小組」的工作。

王柏崴有個麻吉,是球場上的最佳搭檔,36歲的楊智鈞,在團隊中有「頂梁柱」的評價,服務10年,經驗豐富,一人可當兩人用,是唯一能在駕駛座儀表板上擦拭的人。他伸出食指,套進抹布在按鈕間穿梭,神情專注,不苟言笑。他說自己曾做過資源回收和房屋清潔,收入有限,滿身髒汙也讓家人心痛,直到加入公車清潔的工作,薪水可以拿到最低工資的一半,終於能朝夢想前進:「買房子,自己住。」

各路好漢匯聚 耐心抗壓

每個人工作動機不同,負責座椅擦拭的李本稚才到隊3、4個月,做事細心,還將安全帶一抽出來擦。帥氣的他,笑容迷人而靦腆,話不多,據說,他一直在尋覓適合生活的地方。他有10幾年清潔、洗車經驗,但壓力大到想逃離職場,雖然公車清潔是類似的場域,不過同伴相處愉快,還在觀察這裡是不是歸宿。

每輛公車清潔時間只有出班前的20分鐘,是高壓工作,過程難免有人情緒不定,此時團隊靈魂人物陳文忠就會發揮專長,指揮調配工作並解決危機。他豁達,怪點子又多,什麼話題都能聊,如他畢業於玄奘大學宗教系所,當過殯葬業的禮儀師,對生命自有一番體悟,他的興趣是模型,所以當過模型設計師助理,而會來到團隊,是因為周遭很多「奇人」,總覺得無法和特殊的人溝通,好奇心使然,朋友引薦他當「機動工作隊技術輔導員」,帶領奇人做事,才體會到「毛摸順了就好相處」的至理名言,跳脫上對下的關係、放低姿態,把每個人當夥伴,互動就沒有阻礙,多順著對方想法再引導,也沒有不能溝通的事,「最重要的是,只要有耐心,凡事沒有不可能。」

基層工作辛苦 格外踏實

陳文忠還對逗大夥笑有一套,如有人問王柏崴最擅長操作的機器是哪一種?他想不起來,陳文忠就幽默地問:「是洗碗機嗎?還是絞肉機?難道是按摩機?」大夥笑做一團,王柏崴才無奈的說;「是洗地機啦!」他受到隊員的愛戴,不只會找他談心,聊生活、美食,甚至分享小孩的萌照或炫耀籃球比賽的獎牌。

「他們其實是智能障礙者!」陳文忠在心路基金會與他們相處5年,孩子的改變是成就感來源,他充滿自信的說:「大都會客運肯定我們,對我們的品質也很期待,為了抵抗時間壓力,把190輛公車照顧好,隊員要不斷提升能力,像智鈞就是全才,柏崴也不斷自我挑戰,當人家在洗地、打蠟,他會問自己:我做得到嗎?試看看吧!一試就成功,而能操作洗地機的人非常少。」

工作以來,陳文忠對智能障礙者大改觀,發現他們對人生或許沒有太長遠的規畫,卻都明白「有收入才能養活自己」而願意配合工作;他們有愛心,會照顧同儕,帶外地來的夥伴熟悉公車路線;他們講話斷斷續續,說話要邊猜邊問,但不妨礙理解對方的想法……他們的確和一般人「不一樣」,因為做事更有毅力,對生活想得更單純,更能為了小事而快樂。

天氣炎熱時,沒開冷氣的公車特別悶,打掃完渾身黏膩、頭昏,多數人會回到工作總部洗個痛快舒服的澡,陳文忠說,清掃就是一份辛苦活兒,卻格外地踏實、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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